吉野顺平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陷入了一只巨大的水母,被它拥抱在怀中,酣睡、游弋,他的思绪迷迷糊糊,耳边依稀回响起孩提时代的摇篮曲。
他看到了妈妈。
妈妈一如既往的漂亮,站在河的对岸,对着他招手。
“顺平!”
他的眼睛睁大了,大步跑向对岸,大声说:“妈妈!”
“不要过来。”凪太太看起来似乎有些哀伤:“不用送了,顺平。”
“可是你呢?”他焦急地问:“你要去哪,可以不走吗?”
“顺平,人总是要去那个地方的。”
“那我可以跟着你吗?”他充满了希望地问。
“不可以哦。”他的妈妈隔着那条绵延的河流向他挥了挥手:“顺平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快乐啊。”
他张开了手臂,无力地向前伸,世界一瞬间变得嘈杂,周围的风景在那一刻褪色成造型粗犷的黑白线条。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吉野顺平悲哀地想:对不起,妈妈,还是让你失望了……
……
……
“醒了么?”
女人蹲在地上,戳了戳那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少年,看着他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如同濒死的蝴蝶,在空中无力地挣扎了一番,终于睁开了眼睛。
“唔……”
这是……
视线从模糊缓缓对焦,他看到一个女人,神色平静,长相漂亮,眼中隐隐透着几分兴奋:“你醒了?”
“请问……这是……”
话说了一半,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悠仁!嘶——”
和歌子伸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大晚上的嚷嚷那么大声,把整栋楼都吵起来了。”
她点了点下巴:“喏,先从地上爬起来,把地给拖了,然后去洗个澡,睡衣给你扔外面了,洗完澡再来找我。”
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从地上站了起来,吉野顺平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像是割伤,此刻已经不再渗血,狰狞的疮口映衬着失血过多的苍白肤色。
他的心滞了一下:“请问……”
“什么……哦,这个啊。”和歌子抬起胳膊随意瞥了一眼:“为了恢复仪式放了不少血,很疼的,小孩子不要乱学,会长针眼。”
什么东西?
他有些晕晕乎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转过身去盥洗室拿起拖把。地面很滑,他的身体尚且有些虚弱,只能小心地往前挪步。
“对了,我叫和歌子。”不远处的女人突然说道。
“……啊,哦,我叫吉野顺平,请多指教。”
……
半个小时后。
“……和歌子小姐,您给我的,是女式睡衣吧……”
“怎么了,兔子睡衣很可爱啊。”
和歌子斜倚着门槛,饶有兴味地看着一身兔子睡衣的清秀少年,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居然意外的赏心悦目。
兔子睡衣的少年有些尴尬地拉了拉不够长的衣摆,目送那个身材良好的女人从卧室推门而出,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香烟,肩上还挂着条半干的毛巾,动作慵懒地走了出来。
女人没正形地瘫坐在沙发上,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一下。”
他走过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那一刻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坐在对面的小沙发,吉野顺平生涩地抬起头:“我想请问一下,您是那个时候……救了我的人吗……”
他依稀记得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曾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虽不记得对方究竟长什么样子,可那人给他的印象却是很深的。
是一个一头红发,声音很温柔的女人。
“可以这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