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望舒盈忽然抬起右手,张开五指,用莹白细腻的手掌挡住了他的手指。
怎么,她还想留在这里不成?
傅言清微微低头,他轻轻眨了眨眼睛,左眼眼尾的泪痣愈加魅惑动人。
在这个瞬间,望舒盈的心间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想知道他的名字。
“你还没有告诉我,”望舒盈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神态纯真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细作当真不一般,方才还瑟瑟缩缩,跟只兔子似的,现在又变得这样胆大包天了。
她居然敢问他的名讳?
近千年来,望舒盈还是第一个开口询问傅言清名字的人,偏生她还是阅文宗派来刺杀他的细作。
傅言清垂首同她对视,长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出去之后,你便会忘记在此间发生的一切。”
他缓缓勾唇,面上露出一个鲜丽诱人的浅笑,“还想问么?”
望舒盈点点头,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和傅言清对视,黑白分明的杏眼中写满坚定二字。
有趣,当真是有趣。
傅言清挑眉,唇角上扬,发出一声悦耳的轻笑,他缓缓启唇,说道:“傅言清。”
“我叫傅言清。”
这个名字……
望舒盈瞳孔微缩,在这个刹那,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被自己不由自主地遗忘的梦境。
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鲜亮的胭脂红纱衣,在高台上飞速旋转,持剑挥舞。
忽而,刺骨寒风伴随着凄楚乐声在四周兴起,女子停下舞剑的动作,缓缓抬首。
眼中噙着一汪破碎的泪,她匆匆启唇,朝望舒盈喊出一个好似常常听闻、却又相当陌生的名字。
那个名字,是“傅言清”。
望舒盈睁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傅言清……”
那个女子被寒风裹挟着远去了,可呼啸风声中留存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不能死……”
将女子说的那两句话连在一起,她对望舒盈说的话是:“傅言清,不能死……”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要杀傅言清?那个女子要她救他?
不是吧,就她这修为,自保都成问题,还能救别人?
再说了,这个傅言清他看上去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大佬,他不让她小命不保就不错了,哪里有可能需要她来救哦。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千枚记忆碎片,一帧帧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转瞬即逝,望舒盈眼花缭乱、头痛欲裂,她猛地闭上眼睛,抬手轻揉太阳穴。
傅言清并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刹那,望舒盈回想起了什么样的梦境,她的眼前又闪过了一幕幕什么样的景象。
他只当她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并因为获得了问题的答案而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怕被灭口?
胆子真小。
傅言清微微牵了牵唇角,他伸手继续方才被阻拦的动作,抬指在望舒盈的眉心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冰冷的银白色灵力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尖逸出,汇入她的眉心,在她的识海深处快速地勾勒出一个古朴繁复的半月形咒印,那便是太上忘怀咒的印记。
傅言清白皙如玉的食指一点一划,瞬息之间,太上忘怀咒悄然成型。
于是,望舒盈忘记了这个幻境,忘记了在幻境中遇到的那个手拈一株曼珠沙华、好像狐狸精一样的红衣男子,也再一次忘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可她隐隐约约地记住了一个名字——傅言清。
尽管她始终想不清楚,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具有怎样的意义。
当望舒盈在太上忘怀咒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的时候,一个低沉、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悠悠响起。
“小细作,出去之后,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哦。”
“不然,我少不得要破除封印,看一看你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