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方才也未注意,可能是刚回来吧,”谢涔猜测着,眼睛却停留在方才的妇人身上,直到那妇人进了屋才收回目光,说:“师兄若是好奇,我们一同去看看。”
殷寒点头,知道有必要,不过看屋舍状况却是诡异的。
一个外出的人为何会将衣物晾晒在外面,明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回不来,怎么会这么做呢?若是下雨刮风,霉了,被风吹走了,该如何?
殷寒垂着眼帘站在王家门前敲门,三响过后依旧没有回答。
他皱眉,回头看一旁的谢涔,谢涔默许一般地点头。
殷寒闭上眼睛,手停留在房门上,用心去感知。
空荡荡的,没有生灵,只有一团浊气,在屋舍的角落里游荡,腐臭的,散发恶意的,像是街市的烂鱼。
殷寒偏过头,告知谢涔:“邪祟在里面。”
“那进去看看吧。”
殷寒叮嘱:“嗯,万加小心。”
谢涔阴郁的眼睛自然地露出缱绻与诚挚,他走到了殷寒身前,出剑极快,好似一道闪电,破开门扉,回头说:“无事师兄,我在。”
一路向里,没有任何的阻拦。
殷寒跟在谢涔身后,细细观察周遭的一切,方才还未注意,屋舍外的衣物还是湿的,这几日没有下雨,是才洗的。
可是看隔壁大娘的意思王老太太应当没回来才是。
“她发现了。”谢涔突然提醒。
邪祟在进门的那一刻便变得失去理智般暴虐。
“嗯。”殷寒出门带了素剑,拔剑,看向紧闭的屋舍门。
屋舍一瞬间洞开,暴露里面简洁的摆设。什么都没有出现。
但悄然间微风汇聚,空气变得迟缓无力,让人喘不过气。而原本晴空万里此刻也阴沉了三分。
“臭道士,你怎么来了?”
那邪祟是突然出现在殷寒身后的,她用的还是吕九的样子,但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阴森可怖,却又含情脉脉。她扭着腰走了几步,骤然变脸,饱含怨念的语气似是想将人撕碎:“谁让你来着的?谁带你来的,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霎时,她像是一只敏捷的黑豹,伸出锐利的指甲妄图上前掐住殷寒的喉咙。
殷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身前闪现了一人,谢涔单手持剑抵挡,微微施力,剑荡出浩然剑气,将邪祟掀飞,飞出几丈远,撞到了一个透明的结界。
结界是谢涔方才结的,邪祟撞上去发出沉郁的闷响,摔落在地上,像是一团烂泥。
她趴在地上,仰着头看人,身上的死气愈加重,一张脸上满是愤恨:“臭道士,把你的主魂给我就可以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为什么就不肯呢?”话说得理直气壮。
殷寒走上前,蹲下身,问:“你为什么要我的主魂?”
虽说修士的魂灵珍贵,但此次一同来的是他、张扬灵和宋重明三人,后来还来了谢涔,这四个人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他?
邪祟笑得肆虐:“因为你……”她伸出爪子,妄图中伤殷寒,大叫,“弱啊!”
只见一阵银光,巨大的尖叫声像是撕裂般炸响,“啊——”女人的尖叫声像是山谷雪崩,让人头皮发麻。
谢涔一剑剁下了邪祟的两只手,面无表情,冷声:“师兄,你继续问,无事。”
殷寒回忆,审视一般:“不对,这次来掖水的,最弱的人是宋重明。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挑中的是我?”
那邪祟痛得扭曲,身上呈现浓稠的黑色雾气,声音变得雌雄莫辨,带上了重声,咬牙切齿:“因为你有所求,贪欲最甚……”
殷寒负手立,再问:“那你要主魂又是做什么?”
“哈哈哈哈!”巨大的笑声爆发出来,像是绝望后夹杂疼痛的彻悟,“臭道士,我要你的主魂做什么?当然是修炼啊!”
殷寒摇头:“不对,”他看向那扭曲的雾气,说:“你是为了王家的那只猫。”
方才邻家大娘说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十几年独身,膝下当着宝贝养的那只猫也是十几年前老太太的女儿送来的,但是那猫他见过,分明是是一只棉花似的幼猫。
猫生十五六年,也许可以活到现在,可是怎样才能永远保持年轻呢?
那邪祟的笑声戛然,大骂:“不是!我怎么可能是为了别人!”
是呀,殷寒也不明白,夺人魂魄会引来天谴,一个小小的邪祟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究竟是什么让她非要如此?
这院落干净整洁,洗净了平日的衣物,不是王老太太做的,那会是谁做的呢?
——邪祟。
——这是邪祟干的。
“你是为了报恩吧?”虽然不知究竟是何恩情,但他可以断定,这邪祟是为了王老太太。
殷寒蹲下身,与狼狈趴在那里邪祟平视,语气温和:“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