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请坐。”
院落石桌,侍婢摆好茶点,静静退下。惠风和畅,宋霁拧眉开口:“昼家主……”
“姑姑喊我阿景就好。”
“阿景。”
“嗯,姑姑请说。”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优雅知礼的小辈,宋霁对她印象良好:“夜里,舟舟是做噩梦了罢。”
近乎笃定的陈述语气,昼景入戏很快,作为担心枕边人的好情郎,她道:“姑姑有话不妨直言,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希望和我在一起她都能轻松快乐。”
“舟舟算是我看大的。”宋霁指腹划过微烫的杯璧,倏地露出促狭调侃的笑:“她很漂亮,对不对?”
昼景轻笑:“对呀,和我简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仗着一张无可挑剔的玉颜和与有荣焉的口吻,成功逗笑宋霁。
宋霁感慨良多,“舟舟有你,是她的福分,你有舟舟,也是你的运道。我与宁傲乃故交,宁兄弟是不折不扣的痴情人,但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哪个称职的父亲会丢下幼女选择殉情。
“这孩子长这么大不容易,吃了很多苦。”宋霁饶有深意地看她:“她不喜男子,厌恶男子,更因年少经历对男子存有深深恐惧。可她愿意嫁给你。”
昼景面上笑容真诚无伪,侧耳恭听。
宋霁继续道:“你们没有婚约却肯编造婚约,最重要的是她愿意陪伴在你身侧。阿景,我不愿见她一生孤苦无依。”
“我会陪舟舟一辈子。会保护她,待她好。”她顿了顿:“姑姑,我能多嘴问一句舟舟是因何缘故……”
“这正是我要说的。”
长廊,少女静默着仰头看天。
她与昼景的婚事骗了天下人,也骗了姑姑。姑姑待她有多好,就有多希望阿景是个靠得住的好夫君。
夜里梦魇发热症,她知道瞒不过姑姑。
曾几何时,怜舟深受噩梦困扰,为帮她从过往走出来,姑姑想了很多办法。
当下姑姑找阿景谈心,谈话的内容想也知道,姑姑定是将那段陈年旧事诉之于口。怜舟心绪复杂。转念一想,若真当阿景是“姐妹”,那么他知道了也无妨。
三杯茶饮尽,昼景眉梢浮起丝丝冷意:“杀得好!”
便是宋霁也没想到如此妖冶漂亮的人动起怒来这般凛冽,她捻磨翠玉小茶杯,神情晦涩:“若我当年护好她,也就没这遭事了。”
“可姑姑若因此事自责,舟舟知道了心里定然不会好受。”
宋霁眼波晃了晃,话题转开,轻声道:“阿景和怜舟,应是还未行房罢?”
昼景呆在原地:“这……”
她脸色古怪,耳尖不知觉起了一抹红。
想不到还是名青涩害羞的俏儿郎。宋霁容色缓和,称得上慈眉善目。以她的年纪和怜舟半个亲人长辈的身份来说这些,她语气自然:“是不是处子,我还看得出来。”
事实上作为顶级鉴妖师,宋霁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眼里不容沙子,除了眼皮子底下这只世上独一无二的高贵雪狐,恐怕没什么没瞒过她的眼睛。
一对假夫妻却也将她蒙蔽,并非昼景与怜舟演技毫无破绽,而是疼爱小辈的女人从未怀疑过她看顾大的孩子。很多话,怜舟说是,那便是。
昼家主哑口无言。
宋霁认真道:“她是个好孩子,值得世上最好的疼爱。阿景,你也是好孩子,成婚当日她亲口承认对你有情,可见心里有你。
你生得俊秀貌美,想来怜舟很喜欢。只是行房之事,不要强迫她好吗?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怜舟没其他长辈,这话只能我来说,冒昧的地方……”
“姑姑不必担心,我会尊重舟舟的意愿。”昼景深呼一口气,脸上热气扑腾,她快速道:“若无其他事,请、请原谅晚辈先行一步!”
要命了。
她步履匆忙。
做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呢?她揉揉耳朵,呲了呲牙:谁对那档子事感兴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