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周的环境都勘察的差不多了,她便爬上房顶,朝着远方眺望。
结果同心里所想的一眼,四周茫茫一片只有田野和小路,但是仔细看过去,也能看到远处种植的片片果树,靠近入口那边烂在地里的果蔬。
和约莫几千米外的人影攒动。
好在那些丧尸离得足够远,自己这边也不会制造什么滔天的声响,普通生活制造的音量,它们应是听不见的。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其他危险。
季浔不敢往太远的地方去,担心万一碰上了丧尸群,自己的大本营都要被一窝端了,只好在附近游荡,试图找到些可以食用的果蔬,也好不用日日吃白米饭。
她开始尝试往果林那块去,那地方离自己住的屋子不近,且有树干层层叠叠遮挡着,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季浔用手机拍照模式放大来看,找了好一阵子,没看到丧尸,反倒发现了一棵冬枣树。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季浔还是能看到那几棵树的繁荣昌盛,满眼棕黑中的一抹绿色简直扎眼又吸睛,季浔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当然她不能空着手过去。
于是那辆座子都破了一半的自行车再次被派上了用场。
立志将附近所有能用东西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季浔,自然不可能放过这辆代步工具,没把它轮子卸了已经算是手下留情,自然也顾不上那棉花出来一半的座子。
她将门关好,又确定了一遍捆着谢幕霜的绳子没有问题,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冬枣树只有几颗,依然□□在树上的果实同样不多。
现在已经十一月底,冬枣成熟摘下的季节几乎已经过了,所以导致枣树下和那些烂在田里的菜同样凄惨,熟透的枣掉了一地,季浔一走进,满鼻子都是发酵的味道。
这些枣裂的裂,烂的烂,肯定是没法要了,好在树上多少还剩下些。
季浔拎着从屋子带着的塑料袋,爬上树干,手脚麻利开始摘果子。
期初季浔还有些担心,万一自己动静过大,招惹了适才没发现的丧尸该怎么办。
到时候自己在树上,一开枪,方圆几里的同类都会闻声赶过来,不开枪,一只两只还好,万一凑过来的数量众多,非要把这棵树摇晃倒了不可。
但令她惊喜的是,直到她将四周的枣都搜刮干净,树下仍是没有诡异的人影。
季浔慢慢放下心来,小心翼翼下了树,拎着塑料袋骑上自行车,慢慢悠悠回了屋子。
她将枣切下小块,又捞出来一条鱼放在另一个容器里,将枣块喂给它,过后两天再查看鱼的变化。
这样不光能判断枣里有没有丧尸病毒,也可以判断四周的土壤是否干净。
如若干净,那就代表着她可可以利用屋子里发现的那几袋种子播种,也可以在附近寻些地下水饮用,这样以后的食物和水源问题,便一次性得到了解决。
几天后,鱼没变。
土壤干净。
之前季浔从出租屋转移到安全区,又加入搜寻部出任务时,经常看到有的丧尸脚下一滑摔进河道,亦或者是落入井中。
地下水会顺着渗入土壤,被污染的土壤结出的果实,同样带有病毒。
在这铺天盖地都是丧尸的地方,发现这块农田没有被污染,简直是意外之喜。
为了庆祝这个伟大事件的发生,季浔当机立断把那条鱼给炖了。
当晚,一碗鲜嫩可口的鱼汤被端了上来,季浔倒出一半留给了谢幕霜,自己吃过后,小心翼翼的帮着对方挑着鱼刺。
这顿饭身为住在这间屋子后吃得最好的一顿,谢幕霜仍是很开心的冲着她的方向乱咬,季浔也坚定的认为,他惦记的一定是手下的汤而不是自己。
每天给谢幕霜喂饭仍然是季浔最难过的时刻,不光要留意她自己别被咬到,还不能伸过去的太猛以免捅到他的喉咙,更要在一人一尸斗智斗勇中,保证勺子和碗里的东西不会撒掉。
季浔次次都又着急又焦躁,加上为了试验谢幕霜那日忽如其来的沉静到底是不是自己那句话导致的,有意无意就对着他道:“再挣扎,我就不管你了。”
神奇的是,每一次试验,这句话都有惊人的效果。
或许是丧尸并没有记忆,季浔每一次张口都是直接刺入对方的神经,说多了也不会免疫。
倒是季浔不太忍心天天让自己男朋友变成丧尸还在担惊受怕,除了吃饭时没办法,平常时候也舍不得这么说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天气一天天转为严冬,转眼到了三九天。
季浔生怕会忽然来一股寒流,自己应对不及,这两日就想将谢幕霜的衣服换上。
想帮他换衣服,意味着他身上捆着的绳子全部都要解开,再见他拖到床上,套上各类保暖的衣服。
在整个过程中,季浔不光要同他近距离接触,手指还会时不时在他脸颊唇畔摩擦,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被咬到。
为此,季浔不得不再一次打晕他。
因为在外流浪了三个多月,谢幕霜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没了样子,长裤裤脚污渍血迹交混在一起,白色的球鞋更是挂满泥垢,早就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季浔特地烧开了一壶水,又从衣柜里翻找出了几身看上去还算干净的衣服,当成毛巾用。
试着水温大抵合适,季浔将短袖冲洗干净,拧干水分后展开,沿着谢幕霜的手臂,四肢,一块块开始擦拭。
越擦拭,越触目惊心。
斑斑点点的红色印记不规律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其中交替着青黑色的撞伤,不同点是颜色各异,相同点是大小类似,皆是肿胀一片。
划伤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深浅不一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密集而错杂,如同交织在一起的树枝,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道。
尽管季浔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这般大面积的伤口,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手下的力度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些。
丧尸没有痛觉,谢幕霜自然也不例外,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什么时候撞出来的估计自己都不知道,也不会在乎。
可是经历了这几个月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口,竟一处都没有痊愈。
季浔思虑的一瞬,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丧尸身上的血液早就停止循环了,身体机能全部停止,那些可以供给愈合伤口的细胞,譬如血小板之类的在他死亡的一瞬间就会因为没了氧气停止工作。
更深刻的原理季浔也不太懂,她毕竟只是个学数学的,学生物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被自己敲晕了。
季浔顺着他的四肢向下擦拭,手背忽的撞上了一个不可言状的部位,隔着层衣服,撞上了她的指尖。
季浔:“……”
她浑身一僵,老脸一红,环顾了一下半个人影都没有的四周,尴尬的将脑袋别过去,腕子随即抬起,毫不犹豫绕过那个地方。
这算是谢幕霜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清洁,季浔也彻彻底底低估谢幕霜到处乱跑的能力,一盆水完全不够用,她又只好趁着空隙再去准备一些,也幸好现在是冬天,温度寒冷,不容易被蚊虫惹上身,不然情况怕是要比现在还要狼狈。
替他擦好了身子,已经到了凌晨。
床边挂着几件衣服,是季浔给谢幕霜准备的,她将棉裤外裤一层层帮他套好,又起身将谢幕霜抽起来靠在肩上。
这是季浔半年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她可以清楚的看清每一寸毛孔,看清他的五官同之前没有半分改变,端正立体,柔和而明朗,淡色的光晕撒在睫毛上,徒增了一丝神秘。
季浔握住他的手,紧了紧。
是与活人完全不相符的僵硬和冰冷。
季浔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像块没有温度的石头,自顾自道:
“幕霜,你快点恢复好不好。”
“我好想你。”
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说过这句话后,谢幕霜的身体忽的动了一下。
季浔还以为又是条件反射,抿嘴轻笑了一声,撑开衣服套在他的脖子上,又将他的双臂穿过羽绒服内,系好扣子。
光线太暗,季浔也没有注意对方逐渐睁开的眼睛慢慢聚焦,宛若静待猎物的猛兽,一动不动注视着对方。
季浔正专心致志帮他整理着衣领,微微觉得气氛不太对。
她刚想抬头看看情况。
下一刻,针扎般的疼痛从指尖传入大脑,没有丝毫的征兆,而比其更加剧烈的寒意随之涌上心头,传入身上每一寸脉络。
渗入骨髓的涔涔寒气。
季浔大脑一片空白。
她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