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保险箱里有钱,她可以叫人开锁,开了锁再给钱。
宋倾城从绝望中挣扎出来,走到最近的菜市,找了一家开锁匠的小店面,站在外头酝酿了一下情绪,迈步往里走。
她十分乖巧,问:“伯伯,你会开保险箱吗?”
那人一手锈斑,抬起头,闷着一张脸看她:“什么保险箱?”
“我爸爸忘记保险箱的密码了,叫我来找人开锁。”
那人问了保险箱的品牌和大小,又问了小区的名字,“不远,我就收一百。”
宋倾城想了想,“七十可以吗?”
她过了一段紧巴巴的日子,已经知道钱有多重要,三十块省着点,够她过两三天了。
他低下头忙自己的活,“不讲价。”
宋倾城瞬间妥协:“好吧,一百就一百。”
她带着锁匠穿过马路,到了小区门口,保安看见那锁匠满手的油渍铁锈,还有那个工具箱,马上拦住了。
“做什么的?”
宋倾城拿出门禁卡,“我家要开锁,他是开锁师傅呀。”
保安打量她,“你家大人呢?”
她黑溜溜的眼睛开始闪烁,“我爸爸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叫你爸爸打电话到物业,给物业说清楚,我这里才能放人进去。”
烈日当头,宋倾城头顶冒烟,两眼茫然朝里张望,“不能进么?”
“核实清楚就可以进了。”
开锁匠问她:“你打电话吧。”
她讷讷道:“我没有电话。”
保安问她:“你家房号多少?”
“L区十七栋。”
保安用对讲机让物业查实信息,没一会儿,对讲机响了,物业表示没联系上业主。
开锁匠脸上不耐烦了,提起工具箱就走,“你找别人开吧。”
宋倾城后背出了一层汗,眼皮下一阵阵发烫,她进了小区,闷着头一直走,蝉鸣依旧,铁树依旧,鸡蛋花依旧,她却已经不是宋倾城。
到自己家门口,她没有进去,而是一路往前走,到了悦棠府才站住了脚,伸手摁门铃。
过了一会儿,可视对讲里,陆赢的脸一闪而过。
不过九点多,阳光炽热,院墙上白花花的一片,灼人眼。
他揉着肩颈出来了,睡眼惺忪的,在太阳底下眯着一条眼缝看她,“有事儿?”
宋倾城微微抿嘴,“哥哥,你会开保险箱吗?”
“开保险箱?”
“嗯。”
“开谁的保险箱?”
“我爸爸的,就在他房间里,里面有钱。”
陆赢顿了顿,半蹲下身子,抬手挠挠俊俏的眉尾,视线对上她,散漫开口:“哥哥会,哥哥不但会开保险箱,还会开瓢。”
她瞪圆了眼,一瞬不瞬看着他,“那你去帮我开保险箱吧。”
陆赢挑起眉梢,撇唇,似笑非笑的,“宋倾城,我先帮你开瓢,行不行?”
他两指弯曲举了起来,“来,哥哥看看你的脑袋硬不硬。”
……
宋倾城紧紧抿唇,也压制不住腮帮子的抖动,鼻端堵得发酸,眼圈一红,水汽冒出了眼底。
陆赢的手定住,三秒后,忽地笑出声儿来,“小屁孩。”
晶莹泪花混合着额角沁出的汗,划过宋倾城的小脸蛋,湿漉漉的眼睫毛粘连在一起。
他好似对面前这个生物很头疼,彻底蹲下来,摸着后颈摇头,“再哭,我马上告诉马老师。”
宋倾城抬起小手臂,狠狠抹泪。
陆赢无可奈何,试图跟她讲道理:“宋倾城,你天天哭,你爸爸也会烦,你好好跟他说,只要是亲爸,不会让你饿死。”
他换了一边脚重心,“你开你爸爸的保险箱叫开,我开你爸爸的保险箱叫偷,警察叔叔要抓我的。”
宋倾城抽泣着,小身板一抖一抖的,带着倔强冲他喊:“我没有天天哭,我爸爸也不会不管我,他被抓了!”
陆赢一顿,“你爸爸被抓了?”
她别过脸,胸口起伏得厉害,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给她让出空间,“脑袋要着火了,进来。”
这不能赖她,可不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宋倾城脚尖动了动,却是不走。
陆赢拿手指她,“宋倾城,马上停,你停我就帮你去把夏令营的钱要回来。”
宋倾城一听,立即紧紧抿嘴,努力制着身子的抖动。
他低低一嗤,返身往里走。
宋倾城跟随他进了院子,独栋别墅的院子大且精致,比她家联排的那块巴掌小院不知道气派多少。
不过此刻,宋倾城没有心思观赏,默默站在屋檐的阴凉处等他。
约莫十分钟后,陆赢出来了。
她已经完全好了,仰着小脸蛋问:“哥哥,我们怎么去?”
“打个车去。”
她很为难:“我只有十块三毛,够么?”
陆赢:“不够。”
“那,你能先帮我出一点吗?”
他压着眼看她,也很为难:“可以是可以,不过要不回钱,你拿什么还我?”
“……”
要不回钱,她都要饿死了,拿什么还给他。
“我可以帮你干活。”
“你会干什么?”
她很认真的神色,“我会煮粥,煮鸡蛋,还会刷碗。”
陆赢无声发笑,“行,都是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