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诺只觉得浑身发凉,后怕的很。
别让他找到那些人,若他找到那人,非将他们碎尸万段。
不,将他全族碎尸万段。
容诺心疼的揽过床上的人,他们早晚会成亲,这些事情侍女能做他亦能做。
容诺为李重华清洗完伤口,并包扎好。
高神医才带着药箱进入内室。
李重华安静的躺在床上,失血过多,整个人脸色苍白的像个纸人。
容诺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守着。
忽见得高神医神色大骇,跪在自己面前,道,“公子,错了错了。”
容诺心一惊,忽的站了起来,看着高神医。
他此时真的再经不起任何波折了。
高神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手掌相对举国头顶,行礼道,“郡主中的不是情蛊,而是奴蛊。”
高神医心中不忍,他从没见谁的情况如此糟糕,亦第一次见谁的生命如此顽强。
用内力和意志强行对抗奴蛊和悲欢合,哪一样不是生不如死,但郡主却撑过来了。
按照时间推算少说有三年,三年的折磨,郡主如今的神志和身体就宛如一张脆而薄的纸片,随时都可能垮下去。
容诺脑袋轰的一片空白。
竟是奴蛊。
百年前,南疆朝堂势微,人心浮动,最后一任国君遂养出了一种新蛊,用以奴役控制朝政,取名奴蛊。
中此蛊者,一生生死系于主蛊之上。
从生死,到行为,再到思想和感情,最后沦为彻彻底底的奴隶。
主蛊让你往东,绝不会往西。
主蛊让你死,绝不偷生。
正因为此蛊太过阴毒,其他两国如临大敌,突然发难一举攻破南疆国都,斩杀南疆王。
据史书记载,南疆王死那日,整个南疆浮尸遍野。整个王朝,自圣女到贫民,尽数身亡,百不存一。
难怪她现在才回来,身负奴蛊,她如何回得来。
难怪她会那么在意自己知道她的情况,身负奴蛊,经历能好到哪去。
容诺只想将人搂在怀中好好安抚一番,可床上人宛如一个随时会碎掉的陶瓷娃娃,让他不敢擅动分毫。
容诺的心痛到不能呼吸。
“去熬药吧。”容诺揉了揉眉心,无力的道。
.......
药已服下,为今之计,真的只有等吗?
若天意不成全,他又当如何?
容诺只觉得这时间分外难熬,他宁愿自己躺床上也不愿她躺床上。
高神医站在一尺开外,准备汇报郡主情况。
胸口偏一寸,贯穿伤,又耽搁了两天两夜,就算挺过来,也怕要躺上几月才能恢复如初。
这些容诺早就不在意了,只要她挺过来,躺一辈子,他都随她。
“公子,刚刚给郡主把脉时,属下发现郡主的脉被封了,是谢师弟。”高神医见公子此刻没有心情谈这些,但有些发现却不得不说。
谢云。
容诺记得那人,他夺少主之位的时候,跟着洛河铭走了,没想到到了华儿身边。
“传他过来,本公子有话要问。”容诺目光依旧黏在李重华身上。
随后,他便听到高神医缓缓说道,“郡主神智受损多年,又身中悲欢合,较常人脆弱许多,属下推测,不出一年,神智会完全失常。”
“你说什么?”容诺猛的站起来,一把拎起高神医。
“你胆敢再说一遍。”
“公子,属下不知道这些年郡主经历了什么,只是从郡主脉象来看,三年前郡主就应当疯了,至今还理智尚存,定是心中有执念。如今悲欢合毒入骨髓,只会使郡主的情况日益严重。”
良久,容诺才松开高神医。
悲欢合他知道,中此毒者,每一丝情绪都会被无限扩大,每日都仿佛活在炼狱,得不到解脱。所以,中悲欢合者,大多是自缢而亡。华儿此时还得一丝清明,定是以意志力强行对抗悲欢合。
她的意志力,他是见识过的。
有谁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的追着一人跑,有谁能因为一个传说便傻傻的上山求蛊,有谁能分别六年后心里装的还是那人。
但她家华儿都做到了。
直觉告诉他,她是爱他的,但那夜她确实是准备与自己圆房。
想及此,容诺看着高神医,开口道,“身中奴蛊,可有方法与心上人行周公之礼?”
“自然是有的,在蛊虫最虚弱时服下药物,蛊虫会暂时沉睡,只是这太难了。若这时行礼,需得一人保持极度清醒,随时注意蛊虫情况,方才可行。”高神医毫不犹豫回答道。
他终于知道前几日,公子缘何气冲冲的回来了。
原来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