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阑同云浅浅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失魂落魄离开了。
凤姜没有细看云浅浅说了什么,只是快进着境中的画面。
姬夜阑离开之后,去了凤姜的房间,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想敲门但却始终下不去手,最后只能垂丧着脸又离开了。他瞧着像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一路回了自己房间,一呆便是一宿。
次日一早,姬夜阑便出来了,他直接去的小厨房,在里面捣鼓了许久后,端着一碗面出来。
凤姜看着这碗面,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这面她记得,是当初她尝了一口便念念不忘,最后他专门为了她去学做的面。
为了剥蟹子,手上被蟹刺扎的没一处好地方。
思及此,凤姜细看镜中姬夜阑端着面的手,果不其然,上面有很多红色小孔。
都是剥蟹子时扎的。
凤姜眼底有些热,但还是将画面快进。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姬夜阑为何与那凝禾起了冲突。
再看下去,姬夜阑端着面,小心翼翼往凤姜所住之处走去,生怕洒了一点。动作谨慎的,跟个小孩子抱着最爱的布偶似的。
而就在这时,他走到拐角处,突然一个绿衣少女冲了出来,与姬夜阑撞了个正着。
是凝禾。
凝禾无妨,只是裙角蹭了点儿面汤渍,鞋上也沾了些许面汤。
但姬夜阑摔了,面汤也撒了一身,狼狈至极。
凝禾看着自己鞋上裙角边的汤渍,原本秀气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张俏脸也蛮横了起来:“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撞得本仙子?!还拿这种腌臜东西污了本仙子的裙子!”
“真是晦气!”
而姬夜阑呢?
他只低头看着洒掉的面,失神难过。
他不语,只是趴在地上,将碎瓷片一点一点捡起。而那高高在上俯视着姬夜阑的凝禾,不满他的沉默,伸出脚直接踩到了姬夜阑的手上:“本仙子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巴了?!”
姬夜阑的手下,是碎掉的瓷片。
凝禾用的劲儿不小,她踩在姬夜阑的手上,泄愤似的,还碾了两下。这两下让姬夜阑手下的瓷片扎的更深了。
他实在受不得疼,倒抽了一口气:“嘶——”
姬夜阑的反应让凝禾很是得意,她又往下使了使劲儿,满脸不屑:“弄疼了才知道开口,果然是贱狗!”
看到此处,凤姜脸色都阴了几分,但还是忍住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凝禾泄愤之后想走,但姬夜阑却拉住了凝禾让她赔面,凝禾不愿欲出剑教训姬夜阑,但随后被赶来的丫鬟制止,说是府内不允许私斗。
凝禾收剑,看着姬夜阑不怀好意一笑,说:“想我赔面?行,你跟我打一场,胜了我便十倍赔偿。”
姬夜阑应了,便同凝禾来到了演武场。
走前,用净术将身上的污渍都清了个干净。
这是他能修行以来,学会的第一个法诀。
凤姜看完了。
这也便晓得了,姬夜阑是被凝禾诓来的。
一想到姬夜阑是被凝禾骗进笼子挨打,凤姜的脸黑的可以滴墨。
她望向一群坐在席位上的导师,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来:“希望在座的各位,都不知道此事的内情。不然……”
后面的话凤姜没有说完。但此时,大多数导师心中并没有将凤姜这话当成是警告。
他们只觉得,凤姜和姬夜阑的可笑。
容显之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皱着眉,疑惑不解。凤姜虽不信容显之,但他信容亦。容亦看人的眼光,应当不会有错。
除非,他们是一类人。
若真是这样,凤姜不介意用容亦来开剑刃!
凤姜这边发生的事不过须臾,但对于台上的姬夜阑来说,却是过了许久了。
他毫无招式可用,对上凝禾也只有闪躲的份,但他始终是个新手,使用灵力也不能轻车驾熟。
他咬着牙闪躲,但身体突然涌上一股疲惫感包裹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每动一步都如坠千斤!他现在想挪动一步,都十分困难!
他与凝禾的差距渐渐显露出来,姬夜阑现在已是满头大汗。手中的伤本已经凝了血,但因为方才闪躲间不知什么时候又挣到了那里,伤口再次裂开。
与此同时,他还要压制内心的暴戾。不然到时候体内那股无法控制的力量出来,被阿姜发现就不好了。
他答应过阿姜,日后不再借助这股力量了。
至少现在,不能在阿姜面前显露出来!
想到阿姜,姬夜阑看向那边台上,一个少女玉立其间,格外耀眼。
她来了。
她心里,有他吗?
就在姬夜阑失神见,凝禾的剑飞来,直直刺向他的肩胛骨。姬夜阑疼的一瑟缩,鬓角间的汗因为他微小的动作直直垂下了地。
他疼的闭上眼,剑尖随即而出,又是一阵疼痛。
不过这疼痛倒是减轻了些姬夜阑的疲惫感。
“殿下!”
这时凤姜传音过来:“殿下,认输!快认输!”
凤姜到屏障外时,他已经受了伤。她翻手结印,本欲打破这屏障。但灵印打出去,却像是沉了海。无声无息。
凤姜蹙眉,再试。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是身后导师席上传来窃窃笑声。而其中那位鹤须的中年导师更是语出嘲讽:“这可是我们容氏一族的老祖留下的特殊阵法。你以为就凭你能打开?”
“呵!不自量力!愚蠢至极!”
场下,看戏的学生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却是,对于这些子弟,凤姜和姬夜阑就是她们看的猴戏。
凤姜敛眸,不再去攻屏障,只能传音给姬夜阑。
姬夜阑听见凤姜的声音,心中安定了不少,他捂着伤口,挣扎起身。欲再战。
但却无意间瞟见了凤姜在演武场屏外,一脸焦急不停地锤着屏障的身影,她喊道:“这屏障是容氏先祖留下的特殊阵法,我一时打不开!殿下!先认输!她是故意诓你进去的!”
姬夜阑看着凤姜焦急的神情,突然不想再去执着这场输赢了。
他不愿阿姜脸上出现这种神情。
姬夜阑冲凤姜笑笑,然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凝神,再看向凝禾时,正准备开口,却见凝禾诡异一笑,他……
竟开不了口了!
她封住了他的声音!
姬夜阑张口无言,错愕时被提剑而来的凝禾一脚掀翻在地。姬夜阑挣扎着想起身,凝禾施了个定身咒让姬夜阑动弹不得。
而凝禾却一边擦着剑上的血迹,一边莲步款款走向姬夜阑,最后,将自己高贵的右脚落在了姬夜阑的患处——肩胛骨上。
她脸上挂着纯真的笑,脚下碾着姬夜阑血肉和尊严,嘴里说着:“贱狗。”
凤姜这次离得近,看得清,听得见。
她看到了,被她一直以来放在心间保护的人,被人随意伤害践踏。她听到,那个女子笑的一脸无害叫他:“贱狗。”
呵……
凤姜笑了。
她低着头,旁的人瞧不出她的表情,只看得到她满身阴郁。
凤姜低着头抽搐着,蚊子嗡鸣似的小声从她唇间溢出,渐渐的,声音大了。
她渐渐仰头,小声也越发大。
“哈哈哈哈……”
周围原本看戏的学生见此人有些近乎癫狂的发笑,心底有点儿毛毛的。虽好奇张望过去,但本能还是退避了些。
只见凤姜逐渐抬手,口中轻念:“青乌,剑来!”
还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只见一柄通途青乌的剑飞来,稳稳当当落在凤姜手中。
凤姜收了笑,同时挥剑。
一剑出,屏障碎!
凝禾的脚还踩在姬夜阑身上,她只感觉身边一凉,再抬头,却见凤姜执剑站在演武场外。再眨眼,她已经站到了自己跟前。
凤姜眸中沁着红,似血一般,昏浓。
她抬手掐住了凝禾的脖子,动作迅速,力道猛烈,让凝禾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凤姜扬唇,笑:“你说,”
“谁是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