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冲到人群之中的时候,伯言才猛然意识到路鸢的不对劲。
在她清醒的时候,路鸢不管对谁,都很少下死手,可是现在,失去意识的她却是招招致命。
路鸢大杀特杀,根本不管对方是妖族还是忘尘派的人,几乎带着一种要统统杀光的气势,在这样的情况下,看着这样状态的路鸢,就连伯言也不敢冲上去,因为纷乱的人群又将他们隔开了。
路鸢在这边无意识地屠杀,伯言心急如焚,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对策。
她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忘尘派的那些人搞的鬼,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手段控制住了路鸢。
伯言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处于人群后方的门主和长老等人,他立刻逆着人群往那边去。
忘尘派的人既然守着,自然是用身体做人墙,虽然这人墙已经快被杀红眼的路鸢冲散了,但是伯言想要过去还是不容易。
他在赶过去的途中遇到了前来阻止的妖族族长和狼翼族的瘦高个子的首领,他们一齐将伯言拦下。
“伯言,你现在不能过去。”
妖族族长语气很严厉,他早就知道伯言和那个路鸢的事情,也猜到了伯言的感情,但他并不在意,他只知道,现在局面已经一团乱了,现在冲上前去,绝对是十分危险的行为。
反正那个路鸢也已经敌我不分地杀人,不如他们火上浇油,添一把火,反正今天这个渔翁之利他是收定了。
那个路鸢的状态他也看清楚了,既然是忘尘派的人造成的,那么说白了今天这个局面就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不一鼓作气将整个忘尘派收割下来都对不起他们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场好戏。
伯言置若罔闻,只是扯住狼翼族首领的袖子,声音颤抖地问道:“路鸢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能把她救回来?”
狼翼族首领看着路鸢的背影,瘦高的身体仿佛摇摇欲坠,脸上的表情也很难受。
“救不回来了她现在已经是活死人了。”
“你说什么?”伯言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子,心急如焚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眼睛被怒火烧的通红,周身萦绕着一种悲戚的氛围,仿佛绝望的困兽。
那狼翼族首领被这样无礼对待,也没有丝毫恼怒,他看着远处的景象怔怔的出神,仿佛也沉浸在什么情绪中一般,神色间又带着难言的困惑和探究。
“她被人取了心头血,本来应该直接死掉,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像失去了意识,成为了没有理智的傀儡,力量极其强大,却没有人能控制。”
伯言咬紧后槽牙,又指着后方的忘尘派众人问道:“那他们在干什么?”
狼翼族的首领抬头远望,而后摇摇头。
“他们八成会对路鸢不利,我要阻止他们。”伯言咬着牙狠狠地道,而后就转身准备朝着那个方向去。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妖族族长却伸手拦住伯言。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阻止她呢?”
“我”伯言试图分辨,妖族族长随即道:
“如果不能制止她,不仅是忘尘派的人,恐怕我们妖族也得大半折进去。”
伯言悚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的确,以他对路鸢的认识,她本身实力就很强,自己的实力敌不过她一半,但正常状态下的路鸢也没有到可以这样在几千人中大肆屠杀的地步。
她的实力增长了不是一点半点,直接飙升到了无法抵御的高度,倘若今日真的任由路鸢失控,他们到最后只能转身逃离,否则路鸢会将在场所有人都杀光的。
伯言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下来,自己喜欢的人身陷囹圄,可是自己不要说保护她,阻止她,甚至连靠近她的能力都没有,这让他怎么不难过,怎么不痛苦?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一众妖族的高手保护在外围,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鸢手上的罪孽越积越重,他却无能为力。
但很快,平地卷起狂风,几息之间就飞沙走石,吹得他们站都站不稳,在这样的突变之下,失去意识的路鸢也因着本能停下了动作,伸手去挡狠刮脸颊的风。
她的手抬起来,伯言才发现,她手臂上的衣服已经被割破了好几处,里头旧伤新伤叠加,有的甚至还在滴血,有的已经堪堪凝固。
伯言心瞬间揪住,脚下无意思地朝她那边靠近了几步,却见到路鸢似乎意识到什么,身形有些迟缓地朝着被重重围着的布阵人看去。
躲在人群最后面的忘尘派诸位强者周身的阵法此时已经堪堪成型,路鸢仿佛被激怒了一般,身上爆发出更大的戾气,随后朝着布阵的方向冲去。
而此时此刻,众人即使已经遭到了恶劣天气的阻碍,却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地阻止路鸢的靠近,仿佛将自己的命也寄托在长老们的阵法上,祈求他们可以救命。
然而在他们将命托付出去的时候,自己也暴露在了极端的危险之中。
路鸢大杀四方,几乎以势不可挡的劲头往前推进着,刚开始的凶残现在业已加倍,周围的人几乎在被她触碰到的时候就不可控制,难以抵挡地倒在地上。
伯言被妖族的人保护着,而且路鸢的目标也不是他们这边,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他一颗心全都系在路鸢身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每次路鸢受伤,他都好像受在自己身上一般,眼圈慢慢全红了。
路鸢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可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这算是对她的一种惩罚和折磨,即使陷入这样的状态原本就非她本意,而是因为旁人的恶意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