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处宽阔的草坪上,已是傍晚时分,残阳如泣,大地被染成了耀眼的殷红。火焰一般的云絮在空中飘动。轻雪眼前又浮现出刚刚发生的情景,一切如梦似幻,却又好不真实。 箫声再次响起,那悠扬缥缈的箫声,此刻却又有无限的凄清。如泣如诉。 远处,云雾缭绕间,浮现出一座若隐若现的山,峭壁上长满了荆棘…… “看来必须要上山了。” 轻雪被荆棘刺得满身是血,站在峭壁之上,一座在绿树掩映间并不起眼的小亭子。 箫声停止了,仿佛在邀请轻雪进去。 轻雪小心翼翼地走进亭去,一黑衣男子背对着她,静静地站着。身黑色的长发幽幽地垂在两肩,不扎不束。 白暂且骨节分明的手执着一枚竹箫。 那箫是用最最普通的竹子制成,长期的抚摸已经使原本翠绿的竹子有些泛黄。箫前端垂下一缕红缨,装饰有宝石制成的花瓣。 轻雪一怔。那男子转过身来,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双眸如黑曜石般在暗淡的夜空中也闪闪发光。五官如雕刻般俊美。 “我,我是玄音门的新弟子,名唤轻雪。本是前来拜神兽陆吾,却不料……醒来时,便在这里了。”韶雪的语气有些颤抖。 那男子皱眉。陆吾兽近些年来被他驯化得安静得很,今天见到这少女的不寻常,定是源自这少女自身,就是有人从中下了迷魂咒。 而这世上会这迷魂咒的,只有她一人罢了,这夺魂箫便是她的武器。 你,回来了吗。 十五年前就死的人,怎么会复生,他心里暗自苦笑。 “唐别月,”那男子薄唇微启,“陆吾的驯化者。” “神兽也可以驯化吗?”轻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这箫声。”唐别月的手轻轻拂过那支箫,抬眸,望着那箫出神。 “此箫,叫做夺魂箫。” “夺魂箫?”那顾名思义,就是能夺人心魄,迷惑心魂了。 轻雪此时明白,是面前这位男子救了自己,却不知该怎样感激他。 “你是灵族人。” “是,我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原以为白沐风已经封住了灵力,但他一眼就能识破自己的身份,他给轻雪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轻雪有点想要逃离。 “陆吾兽面对巫族和灵族的人,就会如此,不必惊慌。” “这箫声,可还动听?”唐别月问道。轻雪回忆起方才的箫声,悠远缠绵,不禁用力地点了点头。 只可惜,这箫不是他的。别人的东西,终归是要还。而他却再也还不了她了。那偿还不了的,执念。 “白沐风的好徒弟 ,”他道, “罢了,我送你一程。”唐别月向门外走去,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息。 轻雪紧跟着唐别月快步走出亭子,已是黑夜了。在没有星子的夜晚,一轮明月散发着异常诡异的光…… 唐别月一令长啸,陆吾兽踏着大地缓缓走来。虽然高大威武,却褪去了刚才的杀气,轻雪放松了许多。 “能驯服陆吾神兽的,在玄音门地位也一定不寻常吧。” “并没有,”唐别月似乎在微叹,“我只是因为会驯化的技艺,才得以留在玄音门。 ” 和来时并非同一条路,回去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遇到,天色竟越来越亮了起来。 唐别月并没有从正门直接进入,而是把轻雪雪送到侧门,自己悄然离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白沐风有些震惊。 轻雪清晨时跟随季长老出门,在竹林醒来时已是傍晚, 回到清音殿,却是正午时分。 轻雪心知瞒不过白沐风,支支吾吾地跟白沐风讲述了上午的经过。 白沐风点点头,神色中有些紧张,“以后尽量少和唐别月接触。” 轻雪不解地望着白沐风。他的紧张在意,却让轻雪觉得安心。 “我只知道他是巫族人,他的父母在战乱中遇难。” “巫族人……”轻雪心下疑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唐别月对自己的描述又有几分真,几分假。白沐风只是觉得,看不透他,他隐藏得很深,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来历,当初自己瞒着师父把他带回玄音门,是正确的吗? 白沐风想到这,快步走出门,那袭黑衣还未走远,白沐风忙提气追去。 剑光划破长空,直向黑衣冲去。转眼间,黑夜间就只剩下斑驳的几片黑影,而那袭黑衣早已不见。 “沐风哥哥!” “果不其然。”白沐风长剑归鞘,闻声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