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庭低头微微思索,宁白突然道,“我也回去了。既然他要攻城,我这边自然是要支援他的。”
“你要派兵给他?”
“不。”宁白微微一笑,“我在东门进攻。两个时辰之后停下,你不妨整一些兵马,在两个时辰之后进攻。”
燕庭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你是不打算让他们休息了?”
“不是我不想。”宁白不置可否地一笑,“是君长决不想。”
说道这里,宁白轻声一叹,“他想必急得很,空灵”
“灵儿吉人自有天相,当初在西域她死里逃生这么多次,不是还活过来了吗,我相信这一次,她也能逢凶化吉。你不是说过,服了月珑的人,身体异于常人吗?我想,灵儿一定还活着。”
宁白轻轻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玉空灵落入悬崖生死未卜之事,他已经知晓了,当时他也非常震惊,差点直接纵马亲自去寻,但是这边,他走不开。
玉家庄的人知道后,匆匆告别之后,便急急离开,一起去寻,而就在那个时候,君长决回到天临军营地传来消息,让他们在五月十八号一同进攻。
这一路来,天临军行军速度,攻城极快,连连捷报,让人为之动容。
如果天临军的人数多上几倍,那么横扫周边各国根本就不是难事,可惜,君王的猜忌之心遏制住了最强军队,他们只能是十万。
君长决急速进军,不过是想早日攻进京城,早日取得马征之命,早日放下一切,继续去寻找那个人,即使宁白觉得玉空灵还没死,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没底。
宁白离开燕庭的营帐,快马加鞭地回到宁王军,当机立断地下令攻城。
宁王军人数有五六十万,那么白天攻城的却不是全部,让那些白天休整晚上攻打,却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夜,有许多人夜难眠,马征甚至觉得,即使蜷缩在自己的龙床上,也能听到城外的厮杀声。
东门和南门攻打了两个时辰,突然收兵,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却没想到西门和北门却又来攻城。
这一夜,京城内外血流成河,血腥气浓郁地令人作呕,脚踩的地方没有一块是净土,原来京城的土地也可以如此肮脏。
长夜漫漫,将要过去,鸡鸣打响,东边似有微亮,君长决突然下令,全军攻城,势必在太阳升起之前攻下西门。
最后一战,所有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疲惫,他们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君长决一声令下,全军攻城。
喊杀冲天,直破九霄,天临军无所顾忌的打法,令守城军心生胆寒。宏爪扔才。
四门冲杀攻打,京城眼看就要被攻破。
君长决回头看了一眼东方,然后拿起一把弓一支箭,对着那城楼上的旗帜,缓缓拉弓,然后凤眼一眯,倏地,一只黑色的箭羽,如一道黑电极快地向前飞去,然后准确无误地钉上那一杆旗帜,旗帜应声而倒。
在守城军士骇然的时候,君长决再度张弓,这一次,却不是普通的箭羽,这只箭有五支箭羽那么粗,而箭头是以玄铁所筑,他的弓也不是普通的弓,整张弓很大,有桌面那么大,那弦却是用浸了水的牛筋,不但有弹力还非常牢固。
君长决将弩箭架上这台巨大的弓上,然后运气,全力一拉,最后猛地一放,弩箭刮着呼呼的尖啸风声,平底掀起烟尘滚滚,凄厉地尖啸声,在弩箭钉上南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然后,只听到轰的一声,那南门轰然倒塌。
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君长决拿枪上马,银色的铠甲被晨曦的第一缕光芒渡得金辉灿烂,他以银枪指天,声如洪钟,“杀”
那些因为早有提示而避开的天临军将士,明知道此弩箭一出,定有不凡威力,却仍然被震住了,君长决这么一吼,他们如梦初醒,喊杀着冲进南门
“报天临军已经攻破南门,正往皇宫攻来”
探子话音一落,满朝震惊明知道这个结果,依然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马征脸色阴沉,“所有禁军,全部派出去,对外杀敌”
“报宁王军已经攻进东门,已往皇宫攻来”马征话音未落,另一个探子将最新战报报告。
“报瞿军已攻破北门”
“报西域军已攻破南门”
战报一个接一个,却全部都是坏消息,没有一个好消息,皇宫中已经乱成一团,马征破口大骂,将所有人都赶走,然后命人把大殿的门关上。
马征整了整龙袍和龙冠,端坐在龙椅之上,那是九五之尊的位置,那是国家最高的位置,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那个位置。
大殿之外,喊杀声渐进,他知道,他们已经攻进皇宫来了,他们已经距离这里不远了。
那谁会先到达这里?
想必一定是他,他恨他入骨,想必一定要第一个冲进来,杀了自己才算得上报仇雪恨。
他刚刚想好,殿门却被人缓缓推开,沉重的殿门微微发着轻响,他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人,那人白衣银甲,银枪烁烁,枪尖正在滴血。
他缓缓走了进来,脸上还有血迹,银环竖着长发,斜飞的剑眉入鬓,狭长的凤眼中满是冷意。
只见他缓缓走进,站在台阶之下,微微抬头看马征。
马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见了朕为何不跪?”
君长决微微抬脚,一步一步地迈上台阶,“我爹娘离开之后,我每跪你一次就像自己发誓,总有一天,你一定要死在我手里。今天,我不跪你,说明我已经到了履行誓言的时候了。”
君长决长枪猛地刺出,抵住马征的喉咙,马征身子一颤,抬眼看着君长决,君长决脸上血迹点点,如修罗一般满面煞气,“你应该想到,在你决定害我爹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么一天。马征,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你爹拥兵自重,他死有余辜!”马征突然激动道,“我也不想杀他,是他,是他拒不交出兵符,如果他心中无鬼怎么可能不交?朕后悔的是,为何一时不忍,将你留到至今。”
“不忍?”君长决笑得狰狞,“在你反复探查王府,暗中下药的时候,你是一时不忍吗?在我回封地的时候,你无数次动手,是一时不忍吗?马征,事到临头你还要在自己脸上贴金?”
马征气得发抖,一双眼睛如淬了剧毒一般,狠狠地剜过君长决的眼。
君长决长枪微抬,凤眼轻眯,杀气如风一般,扑面而来,让马征忍不住白了脸。
“君哥哥”就在君长决想动手的时候,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君长决侧头,凤眼一扫,只见蓉月今天一身华丽宫装,妆容精致,容颜美丽,唇角带着一丝笑意,然后向他们缓缓走来。
“蓉月,你”马征看着蓉月的模样,忍不住瞪大眼睛。
蓉月提起裙摆,走上台阶,然后对着君长决屈膝跪下,头磕到地,在抬头时,看着君长决道,“这一跪,是替我父皇而跪的,我父皇当年做错了事情,害得君叔叔身死,害得婶婶自尽,害得君哥哥忍辱负重那么多年,蓉月替父皇而跪。”
“蓉月”
蓉月微仰着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君长决,再次磕了一个头,“君哥哥,蓉月不敢乞求你原谅我父皇,只求你,给父皇一条生路,他不要皇位不做皇上,就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好吗?”
“不可能!”君长决声音微冷,“马征绝对不可能活,你若离去,我还可放过你,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
“那以蓉月抵父皇之命呢?”蓉月乞求地看着君长决,“蓉月愿代父皇而死,请君哥哥手下留情。”
“蓉月,你在说什么?”马征颤抖地说道,他想上前拉蓉月起来,可是君长决的枪正抵在他的喉咙。
“不论多少人为他死,他都必死。”
蓉月沉默地跪行上前,伸手握住枪头,马征一把抓住她的手,摇头看着她。
蓉月微微一笑,然后将枪头抵住自己的胸口,抬眼看着君长决,“君哥哥,蓉月想问你一件事情,请你务必如实回答我。”
君长决微微挑起讥讽的笑意,“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蓉月低下头,猛地将长枪刺进自己的胸口,枪头锋利,削铁如泥,蓉月就这么一送,心脏便被长枪刺穿,这是君长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震惊地看着蓉月,蓉月突然笑了,唇角鲜血弥漫,喷涌而出。
“蓉月!”马征哀恸地大吼,双眸中是满满的心疼。
蓉月一直是他最喜欢的女儿,虽然很骄纵,但是他却一向最疼她。
蓉月紧紧握着长枪,抬眼看着君长决,声音轻轻,带着一丝轻喘,“君哥哥,你以前有没有有没有喜欢过我?”
君长决沉默地看着她,一把拔出自己的银枪,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一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