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将军,余衡元,当朝第一武将,镇守边关十二年,至今未归家。
当朝京都,名为素京,位于中原一带。余家府邸建于素京,余衡元却远守边境,皇令不召,久不得归。余衡元膝下共有六子,三儿三女,大儿子已近而立之年,小儿子年方十一周岁,自打出生以来,还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其中排名第五的女儿,名为余念柯,此女天生体虚,自小疾病缠身,余家多方求医诊治,仍旧无果,后经云游术士推算,实为姓名不当,以名克命,遂更名为余念念。
余念念从小养在深闺之中,因其体弱病重,故而素京世家,无人识得其真貌。
余家五女儿,还未出生时,便定有姻缘,皇命牵线,许她为当朝八皇子的正室王妃。
当朝最得宠的皇子,当属八皇子。
无关生母位分,无关德才礼贤,八皇子所得的圣心,亦可称之为偏爱。
一朝风流事,逍遥天下闻。
说得就是八皇子。
夜凉如水。
小满坐在地上,两根筷子被摆在她眼前,像玩儿陀螺似的,她捏着筷子扔在地上,让它转圈,筷子一圈圈转得她眼花缭乱,可心中还是没有答案。
余念柯确实没有逼迫她。
“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回京。你若愿意,到时候就跟我们一起走,若是不愿,你就留在此处。你身上余毒未清,暂时不能离开客栈,今日,先住在这里吧。”
交待完这番话,余念柯就带着那两个人离开了。
到了中午,白弈敲开门,送来一碗药。
晚上,余泽门也不敲,直接推开门,递过来一碗药。
除此之外的时间里,小满再也没能见到这三个人。
无人约束她的自由,她想要出房间,在客栈里转转,那便任她转,侍卫也好,下属也罢,一个两个只当做看不见她,她若想走出客栈,门口也会有人拦一拦,却不是不让她走,只问她是否要走,小满被问得心虚,又想起余念柯的嘱托,只得连连摆手,说自己暂且不走。一日三餐,有人按时来送,都是些精美的吃食,若放在从前,小满只敢远远地看一眼,现如今摆到了眼前,却不知该如何下嘴,许是药味儿太苦,好好的大鱼大肉,也没让她吃出味儿来。
房间内有床有桌椅,却改不了往地上坐的毛病。她扁着嘴,慢腾腾地站起来,伸手拍拍屁股上沾着的灰尘,又弯腰把筷子捡起来,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
雨后湿意仍在,反正也睡不着,她推开门,噔噔噔地跑下楼,打算去后头的院子里转一圈。
她小跑着出去,也不顾身上的淤伤,跑得七歪八扭,像个失去平衡的大鹅,下一刻就会把头栽进地里。一路跑到院子里,她踩着硌脚的石子路,别别扭扭地蹦了几下,结果不仅腿疼,硌得脚底板也疼,只得作罢。
她想起清晨时,自己在房里看到的那棵树,便又把头扭得像个拨浪鼓,四处找寻那棵树的影子。她依稀记得,树上有青果,她爬树的功夫其实不错,夜深无人,一天下来,她总觉得舌尖无味,就想摘两颗青果下来,酸酸舌头。
她找了有一阵子,好不容易看到那棵树,她撒开脚跑过去,撸起袖子和裤腿,一巴掌抱住树干,正准备往上爬,一抬头,看到树上坐了个人。
白衣白靴,黑发束了一半,眉目含情,腰间的玉佩晃晃悠悠地飘在半空,是白弈。
白弈半躺半靠地倚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他一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拿着一颗青果,看样子是在吃果子。再仔细一看,树枝上一颗青果也没剩,全都跑到了他怀里,而他居高惬意,此刻也垂下了眼,正看着下面准备爬树的小满。
“……”小满慢腾腾地松开手,发出一声憨笑,“白……弈。”
“晚上好,”白弈点了点头,问她,“来做什么?”
“……摘果子吃。”
白弈从自己怀里捡出一个青果,随手扔给她。
小满手忙脚乱地去接,还是没接住,只能灰头土脸地跑去捡果子。青果拿到手里,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果子皮,没直接吃,而是抬头问道:“好吃吗?”
“难吃,”白弈直言道,“又酸又苦。”
小满又问:“那你还吃?”
“树上果子不多,全被我摘了。”白弈啃了一口果子,“总得吃两个,不然说不过去。”
小满“啊”了一声,接着问:“你为何摘这么多果子?”
“手闲。”
“……”
小满有样学样,仿着白弈的样子,也低头啃了口青果,结果整张脸立刻皱成一团。她怪叫一声,捂着腮帮子,龇牙咧嘴地蹲到地上,牙根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