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箭如疾风。
白弈就地一滚,借着后院的茂盛树叶与高高低低的屋檐来躲避箭雨,他手中执着一柄抢来的长剑,身形飘逸难留,路遇墙角,他沿墙直上,身体卡在弓弩交射的盲角处,挥舞长剑以击落擦身而过的弓箭,算是个聪明的法子。
与之相比起来,余泽就显得粗暴直接得多。
他正与人交手,利箭从上空突然而至,他伸手板住那人的肩膀,一震腰,使蛮力将其架在自己身上,是要将那人的身体当作一个活盾牌,来替自己挡住穿身而过的箭矢。那人察觉到他的意图,自然不肯,两人臂膀相接,四只脚同时蹬地,一齐纵身跃到了树上,隐在纵横交错的树干之下。纵有枝叶相遮,箭矢仍能破空而至,两人在树上又缠斗起来,都竭力地让对方站于自己身前,以他人肉身为盾,只求自保。箭雨飞射,寥寥数息之间,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尖利的箭头无可避免地刺穿血肉之躯,留下可怖的创口,但由于树上角度刁钻,两人都未伤在致命处。
他们既有身手,也有胆识,自然活得下来,但最初进到院子里的那批刺客,就没有这样好的下场。若是运气好些,能够及时撤出,或许还能留得命在,可身上难免要被穿出几个血洞,若是运气再差一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箭尖扎穿身体,不明不白地葬身于此。
一场乱箭射完,大半刺客都无名无姓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白弈从墙边抽身而出,他一脚落在满是死尸的土地上,抛下长剑,叹了口气。
树上的缠斗声仍在继续,白弈抬脚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走至树下,抬头向上看去。
不多时,伴随着“嘭”的一声重响,两道身影一同落地,带下几截断裂的树枝。
两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除去对方造成的伤口不说,余泽左小臂中了一箭,那人则是被箭头直入腰身,半边衣服都挂上了血迹,伤势似乎相当严重。这两人在树上生生将枝桠踩断,如今落回地面,却是谁也不服气,还要接着再打,只是两人降落的位置不太对,刚好落身于白弈眼前,转头迎上白弈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随即各自收手,终于一分为二。两人分别立身于白弈左右两端,身上都挂着伤,模样凄惨,不太好看。
白弈偏了下头,问道:“怎不打了?”
“……白弈,”那人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咬牙切齿,竟是个女的,“你果然同他们是一伙的。”
“是,”白弈点点头,承认得十分坦然,“我以为你早该知道。”
女人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