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小姐,有龙的消息了。”这样的一句话意味着这段时空之旅或许将要迎来终结,兵贵神速,阿若简单与在场的阿诺德交代自己的动向之后,便离开自己设置在彭格列的结界,前去与巴勒莫汇合。 被告知的地点在山林之中,一人一妖于空中疾行而去,风在耳畔呼啸,胸腔内的心似彷徨似激越,以不安的频率跃动。 很快他们就到了森林的边界之处,阿若跟着巴勒莫前行几步之后忽而止步。 “怎么了?”巴勒莫回头问,阳光自繁密浓荫穿透,照射在巴勒莫身上给他披上一层绿纱,他的笑容温和——沉浸在虚假之中。 阿若与对方拉开距离,笑道:“我只是在想,庄羽就算失去记忆也是庄羽。果然还是我懈怠了。”太过执着于自己的记忆的问题,以至于没有想清楚为何巴勒莫甚至在不清楚自己的实力的情况下就同意与她一起对付站在妖族中最高点的龙族。 巴勒莫神色不明,正欲出手拦住阿若,却见阿若伸手一指在两人间一点便有一堵电气墙壁将他重重困住。 “或许巴勒莫先生你有自己的立场,不过我也不会退让。”阿若扔下这么一句话,而后急速折返回彭格列基地。 那边阿诺德才告诉过Gitto等人阿若离开去找龙的事情,彭格列的结界就受到了攻击,当下便明白阿若恐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然而已经无法联系上阿若。只好在庄辞的帮助下暂时固守结界之内。 幸好,阿若构筑的结界足够牢固。这让彭格列的众人稍稍放心下来。 庄辞却看着那些围攻结界的小妖精道:“这些只是小喽啰,如果诱使阿若离开此处的妖精真的与龙勾结的话,那么我们就真的麻烦了。”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铅灰色的阴云撕扯开一条裂缝,黑色的龙腾跃而出后化作银发金眼的男子,积蓄千钧雷霆之势在空中缓缓踱步而来:“彭格列,交出戒指。” 以Gitto为首的众人都站在结界后面,庄辞制止他们贸然攻击庄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与龙族为敌。 “你们想拖到那个蠢女人来的话没必要了,只要她到达那里一定会被那里的结界困住……”察觉庄辞的意图,庄羽微笑道,胜券在握的百无聊赖。 下一秒他的话就被穿云而来的剑打断,阿若站在半空中:“抱歉啊,要是这么让你夺走戒指,我就太失败了。” 无需多言,两人斗作一团。剑刃相接的瞬间激荡起冲天的灵力,贯穿上下如同闪电,就像是回到当初那场战斗,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一次的悲哀。 当时彼此绝不能退让的立场已经变化,只是忘记的话,重新让对方想起来就好了。 察觉对方的攻击并非不留余地的厮杀,庄羽眯了眯眼睛,杀气喧腾,龙族生性傲慢,自然是容不得在战斗中受到这样的待遇,对方简直像是认为自己根本不会伤到她一样,开始用言语刺激对方:“为什么不召唤你签订契约的那条白龙,还是说知道区区图腾不足以与我为敌?”庄羽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去挑衅阿若,灵术师也是相当傲慢的存在,若是自己签订契约的对象被轻视的话…… 但阿若却并不受他刺激,只是面色沉沉,眼中像是怀念又像是悲凉。 在再一次的兵刃相接后,双方猛地向后退开。 “无聊!”庄羽收了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露出满脸的不耐烦,“这次到此为止。” 单手一划便在空间中造出与妖界的通道,庄羽瞬间消失其中,将阿若脱口而出的那句“等等!”远远抛在脑后,简直像是要逃离这一切。 主将退场,余下的妖精阿若很快便收拾了干净,而后由庄辞负责收尾净化妖精入侵所带来的邪气。 空气洁净清新,就像是之前喧腾的杀气从来没有存在过。Gitto有些担心地看着仍然望着庄羽消失的方向的阿若:“阿若,不追上去没有关系吗?”从阿若的记忆中可以知晓,阿若与庄羽曾经是最亲密的伙伴,现如今却因为种种变故而刀剑相向。 “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阿若怔然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如此。” “怎么会,如果没有阿若的结界,我们还不知道会如何?”Gitto从来都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一旁的阿尔弗雷德见状笑起来:“我这次是终于见识到了杰出的灵术师到底拥有怎样的能力了。不过,阿若,总觉得你和Gitto的脾气有些像呢!” 他的话语溶解了阿若周遭与旁人隔绝的气氛一般,阿若笑意融融:“怎么会,我并不如Gitto先生。” 由于始终在结界内,彭格列的众人并没有与妖怪们发生直接对抗,因此除了结界外有东西被破坏掉之外,彭格列并没有直接的损失,因此就算是憋了一肚子火的Sivnora也无话可说,瞥了阿若一眼之后径自离开。 “抱歉,Sivnora的脾气……”Gitto替Sivnora向阿若道歉。 “没关系。我知道Sivnora先生的脾气一向如此。”以Sivnora的性格,只能固守结界之中而不能直接战斗,大抵是相当恼火的吧,尤其是对方直接上彭格列挑衅的状况。 另一边,在妖界的空间内。 庄羽站在云雾缭绕的山崖之顶,恼恨地扶着额头,脑子里像是有一根针在扎一样尖锐地疼痛。 可恶——那个灵术师,为什么自己会心烦意乱,就像是自己忘掉了绝对不想忘掉的东西一般。 “想要知道吗?”云雾掩映之后出现一个身影,他的声音清新悦耳,却让庄羽立刻戒备起来——就是这个声音,诱使自己来到了这个时空。 “你是否想要知道阿若与你的过去究竟有怎样的关系?”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就让他收起了手中已然成型的攻击。这是他无法在阿若面前坦然承认的——痛苦而怀恋。 他对过去所拥有的只是无数一醒来就会忘记的梦境,梦醒之际如独身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浮浮沉沉,不知时间,不知地点,只有漫无边际的虚无与荒凉。 如果我忘记一切,你是否仍愿意铭记这段光阴,铭记这段光阴中与你同在的即将死去的我。 ——这是,在这个时空初见阿若的刹那,清晰浮现的一句话。那么软弱的声音,却分明是自己的,简直像是就要痛哭出声一般的沉重。 “那么,希望你能做到。”出鞘的剑刺破云雾,直直抵住对方脖颈,那之上是一张非人世所有的俊美无俦的面庞。 “那是自然。”枫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