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走廊中似乎闪过一阵脚步声,陈平强撑着胆子迈入了阴影之中。
走廊内一片黑暗,却似乎总有一闪而过的光斑,这样的光亮不仅不能让感受到一丝暖意,反而愈发加深了陈平心中的阴暗面。
“不要怕,这条走廊大概也就是几百米。”
这条走廊氛围古怪,唯一的光亮便是那几股像是用镜子反射出来的光斑,他慢慢前进,身后阴风阵阵、瘆人笑声如影随形,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则感受到一股入冬般的彻骨寒意。
就像是有人将一面铜镜贴在他的皮肤上不断吸热一般。
“你喜欢我吗?”
似乎是回声,似乎是录音,也似乎是耳语。
陈平每迈出一步,心中的忐忑便加深了一份。
靴子踩在地上的感觉像是踩到了很厚的棉织品,手背则不时触碰到冰凉的女子皮肤,或是其他东西。
他根本不敢猜测那些自己听到的、见到的、碰到的到底是什么。
光线太暗了。
他看不清,更不想去猜测。
一个个念头在陈平脑海中闪过,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随着他步伐的迈动,另一个脚步声随即迅速出现。
“这不是投影仪?!”
他迅速转身,但却只见到一面倒映着他面容的镜子静静悬在他的身后。
正是展览柜中那一面。
陈平的心脏砰砰乱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
诡异癫狂的笑声在他的耳边飘荡,借助绿色荧光的昏暗灯光,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个面容扭曲诡异的陈平,瞳孔慢慢缩小。
镜中鬼狞笑着消失了,却并空出现了一座与方才展览馆十分相似的木制宫殿,一张熟悉的女子面容慢慢浮现,他可以从镜子中很清晰的看到,那张脸正在朝他笑。
“这是什么?”
他后退了几步,靠在水泥墙上,水泥墙冰冷的温度稍稍缓解了他心中的恐惧。
人类在极端恐惧的情况,往往会很容易的回忆起自己过往的一切经历,陈平也是如此,他靠着冰冷的墙壁,脑海中则是自己二十余年生活的点滴细节。
往日种种的杂念在他心中迅速消失,种种诡异难测的时间早已经将他的内心防线击碎的点滴不剩,他已经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
双腿发软,用不上力,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大脑的闪回中静静思考人生。
阴影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呼”
门开了,一瞬间,陈平的思维静止了,他没有思考为什么,只是本能般的慢慢转头。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博物馆的宁静。
陈平站在原地昏了过去,而夏宁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瞧着那面镜子。
妖异诡谲的笑声消失了,当夏宁以为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的档口。
镜子的画面开始摇晃起来,一盏血色的长明灯成为了他眼中的一切,铜镜的人影开始变的清晰起来,镜中人的故事开始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晴朗的夏日,三媒六聘之后,那个美丽、耀眼的姑娘头批凤冠静静坐在红色的婚床旁,嘴唇紧抿,似乎是在极力遏制自己欢欣的笑容,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但她却始终没有等来新郎。
因为她等来的只有一盏血红色的白纸灯笼以及一夜的难言……
张华瞳孔振颤着,她漂亮的瞳孔落在镜上,不知何时,镜中身披嫁衣的雀跃少女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正在慢慢变成她的陌生无脸怪物。
那种生命消逝的苍白美感,让人心惊肉跳的同时,却像极了一幅足以流传万年的艺术品。
夏宁盯着镜中的嫁衣女子,颤抖的双肩,由雀跃、恐惧而麻木的神情。
“你见到我的相公了吗?”
张华目光呆滞,眼角清泪却一滴一滴的落下,泪痕划过的地方,红色嫁衣如血,她伸出右手,“你是娶我的吗?”
“婚礼结束了,我来带你回家。”
他伸手握住了张华的犹自颤抖的手,怜惜,道,“乖,我便是你的新郎。”
黑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