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鹏双眼死死的盯着我,他的喉咙里又发出一阵“咕噜”。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惊恐起来,死亡的恐惧让他的身体也跟着抖起来,慌乱之下他慢慢的半跪下来伸手捂住了喉咙。踉跄着,他又一点一点又爬起来。
我戒备的看着他,费力的睁着眼睛。眼睛被血糊得难受。我不得不抬手抹了一把。血红的一片中,我看见周家鹏歪歪斜斜的往暗门那里走去。
远处,有警笛声隐约传来。
我收回了视线,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周家鹏终于消失在了书房里,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我躺在这里,感觉自己还活着,又觉得自己死了。
恍惚得厉害!
那一刀,我划得非常用力,几乎使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周家鹏能不能活命,估计是个未知数。今天之前,我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觉得罪过,现在,我那么用力的划了那一刀,杀个人。其实也件容易的事情。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开始像打摆子一样哆嗦起来。蜷在地板上,我的泪水混着那粘稠的血一直往下淌。
“云边,云边。”有焦急的喊声隐约从楼下传来。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开始撞门。
“云边,云边。”邓瑞瑞的声音就在门外。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开门。可是,我没有力气。恐惧和后怕,让我四肢都像失去了功能。
“轰隆。”门终于被撞开了。
“云边。”邓瑞瑞看到地上的我后。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喊完后,她扑到我身边开始大哭起来,看着我满脸的血,轻易的。她也不敢动我。
“瑞瑞。”我轻声喊她。
“我在,我在。云边,你现在怎么样?你哪里痛?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邓瑞瑞跪在我身边,“我今天应该早一点去你家的,为什么要我那么迟才去。云边,我恨死我自己了。”
“我爸妈呢?”我急切的问道。
“他们在家,他们没事儿,你不要担心。”邓瑞瑞哭着说。
“莫文松呢?”我抬动手,慢慢的伸向她。
“四哥应该马上就到了。”邓瑞瑞伸手脱了自己身上的衬衫,然后盖到了我裸露的上身上。
有警察进来,走到我身边蹲下,面无表情的问我:“你叫什么名字?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一遍吗?”
“警察同志,你没看到我朋友受伤了吗?能不能有点人情味,能不能等她精神状态稳定了再问。”只穿着件吊带背心的邓瑞瑞十分激动的指着那警察吼道。
那警察被噎得一时说不出来话。陆续的又有警察到了现场。杂乱的声音中,我听到他们说周家鹏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我还听说他们说强奸未遂。
“云边,你哪里不舒服?”邓瑞瑞拿出纸巾擦我脸上的血。土阵呆圾。
“我没受伤,你扶我起来。”我低声说。
“好,好,我扶你。”她弯腰用力将我从地上托起来。
“不要随便动她,120马上也到了。”有人在喊。
邓瑞瑞也摸不准我到底有没有受伤,只能又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回了地上。我头“嗡”得厉害,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警察在忙着勘查现场。
“马艳秋那个贱人,我操她祖宗十八代。”邓瑞瑞咬牙切齿的骂,“象这种女人,枪毙简直太便宜她,就应该让她烂在牢里。”
没一会,我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那脚步声冲到了房门口,然后猛的顿住。我微微侧头去看。莫文松站在那里。
“云边。”他顿了一下后迅速的跑到了我面前。
“文松。”我喊了他一声。
他伸手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嘴唇噏动:“云边,我来了,没事了。”
他来了就好,我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神思也慢慢涣散。
“云边。”昏过去之前,莫文松大喊了一声。
八个月后
阳光很好的下午,我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医生在他面前的表格上“刷刷”的写着什么,我看了一会儿侧头看着窗外。
深圳,又到了初春的季节。
“好了,莫先生,你可以带你太太回去了。”夏医生抬起头。
“我太太,真的没事了吗?”莫文松仍然不放心的问他。
“没事了,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不过,短期内,偶尔可能还会有梦魇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少的。”夏医生笑着说。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后,莫文松拖着我的手缓步朝前走着。这大半年来,我一直在接受心理疏导。八个月那桩案子,几乎令我精神崩溃。
马艳秋被捕了,庭审后,数罪并罚,她被判了死缓。令我和莫文松没有想到的是,对谷谷下手的人,并不是莫文松的父亲。而是马艳秋,而授意她的人却是阿炳,那个跟莫林生争了几年,最后也进了大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