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这样刻意隐瞒,也许姜晓雪不会死
绝望地在牢狱中,稀里糊涂地就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我突然有些莫名的反胃,干呕起来,难受的要死,胃里面没有东西,吐也吐不出来,只是脑海中不断地想起躺在尸检台子上的姜晓雪,那么单薄瘦弱,她曾经对我赋予重望,而我因为自私,忽视了她的呼唤
浴室的门被敲响了,我又干咳了一声,擦了把脸,努力稳了稳声调,问:“怎么啦?”
“你没事吗?”是叶修的声音,他回来了。
我听见他的声音,觉得自己一下子更加脆弱,抹了一下眼角,尽力让自己的嗓音镇定,“我没事我洗完就出去。”
“还是想吐?我带你去医院吧”他又敲了两下门,“开门好吗?让我看看你,你别把自己这样关起来我看不到,会更心急。”
我冲了一下身体,用浴巾裹了自己,把浴室门打开一道缝儿,探出头,挤出一个笑容给他,“我没事,就刚刚有点儿犯恶心。”
他担忧地看着我,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还湿淋淋的,脸上带了一点儿愠色:“快把头发吹干,小心感冒了。”
“遵命!”我应了一声,探身要出门,被他一把拦住。
“厨子还在,你就这样在房子里到处跑?”他目光似要杀人,扫了我胸口一眼。
厨子是个大叔,而我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自己胸口一眼,春光泄了一大片,我赶紧拉了拉,他瞪着我:“去把浴衣穿好,来卧室我给你吹头发。”
我吐了一下舌头,转身就去穿浴衣了。
出来之后,他用吹风机给我吹头发,他的手摸着我的发梢,轻叹:“头发总算长长了。”
之前我的头发被姜晓雪那次剪了之后,我让理发师修成短发,到现在,其实也才长到脖子那里。
我在镜子里面看到叶修,他看着我的头发,眼神充满疼惜。
我张了张口,话说的有些吃力:“那个你知道姜晓雪的事情吗?”
他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很快恢复自然,但我还是捕捉到了那一抹不自然。
他说:“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左佳明通知我,因为我之前去探访过姜晓雪,他们让我做审讯,协助调查。”
他笑了笑,“居然怀疑到你头上来了。”
“也不怪他们,我去见姜晓雪的时候跟她差点吵起来,警察自然会怀疑我。”
他的动作停下来,手指热热的,拂过我的耳朵,“差点吵起来?怎么回事?”
“姜晓雪让我尽快公布那份资料,她不甘心,想让尹正言早一些入狱”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叹口气,“但是,我让她失望了,我没有及时把资料给警方”
他默了几秒,“你是不是很内疚?”
我绞着手指,轻轻说:“难道你不这样想?她很可能是尹正言害死的,如果我早一点叫出资料,或许她根本不会”
他放下吹风机,伸手一下子捂住我的嘴,俯身下来,另一只手揽过我肩头。
他的吐息温热,近在我耳畔:“你没有错,你只是听了我的话而已,不要自责了。”
我的心脏像是被湿淋淋的海藻缠绕,沉魇而难过,“可是”
他抬手扳过我的脸,把我要说的话都给含了下去,他吻着我,热情而又强硬。
好一会儿,离开我的唇,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想的是错的,如果不是我跟你那样说,也许姜晓雪下场不会如此你可以怪我。”
我转头,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嘴唇都微微哆嗦:“我今天在停尸间看到姜晓雪了,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跟我说,我这样藏着资料,我会遭报应的”
“要遭报应也该是我,”他摩挲着我的脸颊,“你跟孩子都是无辜的,如果有什么也该是冲我来我是坏人,我是让你在远洲跟这一切牵扯上的那个坏人,可是不管这世上死了谁,我也不能放开你了,我不能让你跟孩子冒这个险,你明白吗,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低下头,无力地叹息。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复又响起,我看进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神迷茫而空洞。
这一次,我终于听了叶修的话,是我的阴暗面在作祟,我的私心发挥到了一个极致,我背负着姜晓雪的死,在睡前不断地告诉自己:
我还有七个月左右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将资料公诸于众,为安雅,岳敏还有姜晓雪报仇。
这样并没有用,半夜里我被噩梦惊醒过来,我梦见了姜晓雪,在停尸间,她还是我看到的那个样子,浑身一丝不挂,毫无血色,她从尸检台上坐起身来,双眼瞪着我,流出血泪来。
她的瞳孔里面倒映的全都是我的影子,于是我的影子也变得血淋淋的。
梦里的我惊恐至极,一步也挪不动,低头看自己的腿被黑色的蔓藤缠住了,我张口,却喊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看着姜晓雪向着我,一步一步走过来
我被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来,身上一层虚汗,我摸了摸前额,冰冷,都是冷汗,我在黑暗中咽了一下口水,心有余悸,梦里面的姜晓雪似乎还在眼前。
我本能地就转身,摸了一下旁边,是空的,叶修不在。
我更加害怕了,莫名的惊恐让我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我下了床,黑暗中连拖鞋都顾不得穿,往出跑,在客厅停下来,我看见在夜里孑然站在阳台窗口的男人身影,心才落回了原地。
我的脚步声也是惊慌失措的,叶修闻声,转身看我,白晃晃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蹙紧了眉头,“睡不着?”
他指尖一支烟,晕散起的烟雾袅袅,笼罩着他的身影。
我沉了一口气,“我做了个梦。”
他朝着我走过来,路过客厅茶几,在上面的烟灰缸熄掉烟,在我跟前站定了,低头看我的脚,“怎么不穿拖鞋?地板太凉,这样对身体不好。”
说罢,他打横抱起我来,往卧室里面走。
把我放在床上,他也上来了,抱着我,手轻轻拍在我背上,“孕妇睡眠很重要的,睡吧,我的小猫。”
我缩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心里不安的感觉在扩散。
我问:“你以前说你常常做噩梦,现在还做吗?”
他轻抚着我的头发,回应我:“有你在身边,就不做。”
我又说:“我刚刚做噩梦了。”
他愣了一下。
我说:“一定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所以,你以后都要在我身边,不准离开我。”
我这话说的有些任性,几乎不像是我自己,可是我害怕,我完全在依本能行事。
他“嗯”了一声,低头在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我会在你身边,不离开你。”
我舒了一口气,像小孩一样,抓着他衣服的领口,慢慢闭上眼。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临近晓妍的预产期,我愈发紧张,而叶修开始变得越来越忙,每次回来都是深夜,很疲惫的模样。
我偶尔会问问他公司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的回答通常都有些敷衍,直说自己可以处理好,我就不再问了。
我人已经不在远洲,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只能无力地祈祷他一切顺利,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会一个人胡思乱想,想安雅,想姜晓雪。
我的肚子也慢慢大起来了,我的动作在变得迟钝,就连思维都慢慢地变的缓慢。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尹正言回到远洲总部的这个新闻在某天占据了市的头版头条,作为尹志远不成器的儿子,第一次以这样夸张的姿态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面。
采访视频里面的尹正言微微笑,许久没有见过他,可我看着电视屏幕,浑身陡然升腾起彻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