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辛曼说,“他让你送上去的,我就是沾沾你的光。”
其实,辛曼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有秦晋在,那么薛淼就不会跟她提有关于怀孕亦或是流产的问题,虽然她已经下决心,绝对不会打掉这个孩子。
不过,她却是没有想到。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姑娘。
辛曼只是觉得这张古典的美人脸有点面熟,倒是跟在身后的秦晋率先认出来了。
“柳小姐?”
柳雯刚好将一个雪梨削好,看见门口来人,连忙站了起来,“秦特助,辛曼姐。”
辛曼扯了扯嘴角,眼角的余光落在病床上的某人身上,虽然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但是也难掩他身上的那种气华。
辛曼手里拎着的是秦晋送来的外卖,她走到床的另外一边给薛淼撑起桌上的小桌板,而另外一边的秦晋,将文件摊开给薛淼送到面前。
薛淼抬手接过秦晋手中的笔的时候,一不小心手肘碰到了小桌板上刚刚放上的粥,辛曼下意识地就用手臂去挡开。
“小心!”
砂锅粥倾斜了一下。里面的粥有一些洒在了辛曼的小臂内侧,立刻就红了一片。
薛淼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蹙着眉,“不知道烫么?还往前伸胳膊”
辛曼歪了歪脑袋,眼睛里闪烁着琉璃一般清亮的光,“你没看出来么,我是故意的,博取你的同情,上钩了没?”
薛淼眼睛里有一丝波澜,转头吩咐秦晋,“去叫了医生过来,看看烫伤了没有。”
秦晋点头,“老板娘,你跟我过来吧,军区医院的烧伤科是最牛掰的。”
在房价里,除了辛曼和秦晋之外的两个人,在听见秦晋口中冒出来的这个称呼,一下子愣住了。
老板娘?
秦晋在接收到众人目光,才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差点咬了舌头。
他果然是不适合当内奸当内应啊,才刚刚私下里答应了辛曼的要求,就要露陷了。
辛曼忽然哎哟了一声,“手疼。”
秦晋就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急忙拉着辛曼出了门去烫伤科。
没有大问题,医生给抹了一层药膏用来散热,辛曼就回来了。
经过病房门口的时候,刚好就看见柳雯正在将梨子切开给薛淼递过去,辛曼眼皮一跳,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种动作太过于暧昧,她都没有做过这种动作。
“咳咳,”辛曼推开门走过去,径直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梨子还是整的吃比较好,分梨,寓意不好。”
说着,辛曼就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洗干净的雪梨,咔嚓咬了一大口。
薛淼原本也没有打算接柳雯手中的梨,说:“我不吃,你自便。”
柳雯好像是被打了脸似的,也是进退不得,脸上有些发红,手中刚刚用水果刀切开的一块,僵在了半空中。
辛曼抬头看了一眼,往旁边移了移,拍了拍她身侧沙发的空位。“柳小姐你过来坐,你别挂心,薛总就是那种人,有重度洁癖。”
一旁垂手立着的秦晋不禁在心里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的很,明明不想要头儿吃柳雯削皮的雪梨,现在倒是又把事情给推到了头儿身上,自己落了个中间好人。
过了一会儿,柳雯站起来要离开,辛曼急忙站起来送。
柳雯说:“不用了。”
辛曼带着笑,将柳雯送到电梯口,才有转身重新走回病房。
秦晋正在按照薛淼的指示,笔记本打开在膝盖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
辛曼走过去瞄了一眼,从薛淼手边拿了星海杂志,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开始翻看杂志。
她也就是闲来无事,又不想看手机了。
其实,全杂志社倾尽全力打造的这样一本杂志,真的是很用心,里面的内容绝对都是最新跟着潮流的,各个板块的编辑也十分好。
辛曼之前也一直都没有看过,现在开始从卷首语开始看,随便翻看着。
忽然,手边的手机响了。
辛曼偏过头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冯井的名字,微微蹙了蹙眉。
估计又是要催她去的。
辛曼索性将手机撂在了一边,不接。
秦晋好心地提醒,“辛小姐,你手机响了。”
辛曼似是漫不经心地翻动了一页手中的杂志,“我知道,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不用管。”
秦晋:“”
薛淼欠了欠身,挑着眉看向辛曼。
辛曼任凭手机的铃声唱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接。
薛淼揉了一下眉心,说出一个字,“吵。”
而就好像是为了响应薛淼的话似的,手机铃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是,很快就又进来了一条短信。
辛曼偏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自动弹出来的短信,赫然是“”。
“”
辛曼的神经线一下子绷紧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冯井给她打电话,并不是闲来无事折腾着她玩儿的,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难道是有危险?!
辛曼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拎起包就向丙方门外走。
秦晋连一个称呼都还没叫出来,就见这个女人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他不禁嘀咕了一声:“都是怀孕的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什么?”
身旁病床上的男人缓淡开口。秦晋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没事儿啊,就是说这个数据怎么看起来不对劲儿”
薛淼直接从秦晋的手中将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我来整理,你跟着她,看看是出了什么事儿,随时给我电话。”
“是。”
秦晋摸了摸鼻子,听着薛淼的话,感觉到头儿和辛曼真的是天生一对,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他这个双面间谍,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过。
辛曼就算是走得快,她内心也有分寸。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又比裴颖的性子稳一些,既然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就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小产。
辛曼上了出租车,就给冯井回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铃声响过好几遍,也没有人接通,辛曼心里也是担心,虽然这个冯井毒舌而且又阴鹜,可是也是一个好端端的生命!
辛曼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警局的许朔,连忙就给许朔拨了个电话。
“我有个朋友,给我发了一个求救信号,现在打电话也一直都打不通,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辛曼说的很急切,许朔当然听的出来她的话音,“地址。”
辛曼飞快的报了地址,便催促前面开车的司机快点。
等到下车的时候,辛曼的手机铃声响起,上面显示的姓名赫然便是冯井。辛曼没有给自己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即刻便接通了电话。
“喂,你现在怎么样!发生什么事情了!”
冯井的声音很低,很沉,有些虚弱
“你到了么?门没有锁,直接进来吧,他们都走了。”
他们是谁?
辛曼拼命的按了电梯,“冯井,你先别说话,坚持住!等我上去!我马上就到!”
因为辛曼曾经经历过,知道那种亲人在自己的面前悄然逝去的那种感觉的难过,她靠着电梯墙壁的时候,都觉得手有些抖,她难以想象,倘若刚才在医院的那几个电话真的是冯井最后的求救电话,就因为辛曼没有接通而耽误了最终的营救时间,她恐怕会自责死,就和辛纤车祸去世之后的那种心情是一样的!
果然,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打开了。
玄关处的鞋架被翻的东倒西歪,从玄关向客厅放眼看过去,是遍地的狼藉,酒柜里的红酒都碎了一地,酒红色的液体流淌着。
辛曼扶着墙,让自己克制住,不要慌张。
因为刚才冯井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他们都走了,那么也就是说,冯井现在
辛曼从翻倒的茶几下面,捡起一柄水果刀。然后散步跨做两步奔上了楼梯。
楼梯的地板都被翘起来两块,直愣愣的竖着。
二楼走廊墙面上的挂像掉落在地上,古董花瓶摔碎在地上,辛曼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冯井的卧房里,然后嘭的一声踹开了门。
里面的景象让辛曼有点措手不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而在床边躺着的,是冯井。
冯井身上是一件白色恤,在小腹出染了一片殷红。
辛曼赶忙走过去,呼吸已经急促了起来,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很微弱,但是还有气。
辛曼第一时间就打了急救电话,然后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是曾经在当志愿者的时候学到的急救常识。
她将冯井脏兮兮的脸扳正,然后俯身就要给他做人工呼吸。
而就在她的唇即将触碰到冯井的嘴唇的时候,身下的人却忽然偏了头,辛曼的唇就落在了他的耳侧。
“你还真亲啊。”
辛曼诧异,看着冯井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里漆黑无比,没有一丝恐慌。
再听他的语气,分明也是那种向来如此的冷漠,哪里还有刚才在电话当中听到的虚弱。
冯井趁着辛曼愣神的片刻,已经推开辛曼坐了起来,靠在后面的窗边,抬手抹了一把刚才辛曼唇触碰的地方,“你真要给我做人工呼吸?”
辛曼这个时候,头脑中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个念头。
她重新扫视了一周满屋的狼藉,缓慢地开口。“你这是骗我?”
冯井耸了耸肩,“当然,不这么着,你怎么能过来啊。”
“那这地上,这床上”
辛曼看了一眼被毁坏的卧室,基本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能砸的都砸烂了,能摔的都摔碎了,就连浴室的门也是烂掉的。
冯井点了点头,“看不出来啊,这是我自己搞的,反正每个月都要这么发疯一次”
辛曼指了指冯井上身恤的红色血渍。
冯井直接将白给脱了,甩在地上,“红色的颜料而已,你以为真是血啊。真是天真。”
辛曼忽然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转身,踩在刚才她掉落在地上的那一柄水果刀上,当啷响了一声。
她低头,弯腰捡起水果刀,转过身来,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冯井,又转身走过来,嚯的抬手,水果刀在手中,猛地向下扎下。
冯井没有想到辛曼的这个动作,瞳孔骤然紧缩,刀锋擦着他的腰线,一下子扎在了地板上。
辛曼报以冷笑,转身,踩着满地的狼藉就向外面走。
等到下了楼梯,准备开门的时候,后面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臂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辛曼顿下脚步,冯井抱着手臂,倾身向前挡在门口,后背靠着门板,门嘭的一声关上。
冯井没有穿上衣,就这么赤裸着上身,露出并不算健硕的肌肉,但是却很有力量感的胸膛,挑着眼角看向辛曼,“生气了?”
辛曼没有回答,反而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辛曼摇了摇头,“我觉得自己太傻了,为了一个属性根本就是喜欢作弄人的,根本就只是见过一面的人,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了,”她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你也真的是舍得下成本,这房子里的家具什么的,就这么毁了。”
冯井靠着门板,没有搭腔,就这么看着辛曼,一双幽冷的眸子,显得越发的黑沉。
辛曼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将冯井给推开,“让开,让我出去。”
冯井没有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