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却不听话,自己跑出来了?”
“嗯……”
“遇上麻烦事也不躲,只愣在那等人来救,若是没人救你又该如何?”
“若是没人救我……”路不幻突然觉得闵洲比师父还严厉,这样一层层逼近的质问还是第一次见,一直将她堵到死墙角,毫无狡辩的余地。
她确实大意了,没想到就算自己不惹事,麻烦也可能主动找上门。额头上还渗血的口子就是她没法好好照顾自己的佐证。若是闵洲没来,她可能真会一直傻站在那。毕竟她在东明山被保护得很好,闯荡江湖经验不足。但是道行嫩了些也不怕啊,她不是有大腿吗?
路不幻抬眼看看闵洲,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多惹人心疼:“你不是来救我了吗?”
闵洲不语。
路不幻又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吧?”
少女娇软的声音随着吐字气息传到他脸上,像小兔子般潜进他心里那池死水,伸出爪子轻踩了踩。闵洲质问的话何止三层,然而后面的重话叫那爪子一踩一按,全都说不出了。
最后只叹口气道:“会。”
“那就好!”路不幻登时眉开眼笑,闵洲确是根很有责任心的大腿,“没有你护着我怎么行。”
“你想让我护着你?”
“呃……你不是说了吗,在你想好要我怎么报答之前,让我安心跟着你。”路不幻终于找到地方可发挥她胡诌歪理的本事,“既让我安心跟着你,那你自然要护着我。”
闵洲挑眉,这丫头虽发育得不很凹凸,也该到了适婚年纪,同龄的姑娘恐怕已有婚配或生儿育女。她却能大大方方地对男子说出这番话。难道真的不通男女之情?若不是知晓她接近他另有目的,他真会以为她在暗示夫唱妇随的意味。
“我自是可以护着你,但你可知‘跟着我’是什么意思?”闵洲说得暧昧,仔细盯着路不幻,想看穿这副乖巧相儿背后的破绽。
然而他注定失望。路不幻虽看过不少儿女情长的故事,却只当那是红尘之中众生百相,从未将那些故事带入到自己身上。她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明白自己是佛门中人,是个东明寺的小和尚。虽然她是个女的,虽然她从未剃发,但师父说过,修行最重要的是修心,心神参悟了,什么男女,什么三千烦恼丝也就不很重要了。
所以不论闵洲如何试探,都是白费。路不幻清透的眼神大咧咧回看过去,像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露在青天白日下一样面对闵洲。
“我当然知道,就是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有肉吃,我就有菜吃。你就像是……”
路不幻想说,跟着闵洲就像跟着师父,师父护着她,教她佛法和缥缈功,她跟着师父,不管去哪都忠心不二。不过既然她已经有师父,再用这个例子形容闵洲就不恰当了。她平日里深受师兄弟们照顾,尤其是不色,有好吃的好玩的总第一个想着她,还陪她练功诵经。如此想来,将闵洲比喻为不色,却有几分恰当。
于是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就像是我的兄弟。”
闵洲被她一番鬼话逗笑,不知自己跟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较什么劲。威逼利诱或以身相许的戏码在江湖中屡见不鲜,以兄弟身份来接近目标的,真是闻所未闻。她脸上的血已擦拭干净,闵洲放下帕子道:“我是个很尊重兄弟的人。这有两种创伤药,你可以自己选。”
“这两种药有何分别?”路不幻疑惑。
“此为晴芝散。”闵洲指着一个浅蓝的瓷瓶道,“晴芝草止痛消肿功效奇佳,却是治标不治本,伤口恢复得慢些。”
又拿起一个黄色瓷瓶道:“此为菩风露,以菩风铃为药底,混上蜈蚣藤的汁液。对伤口愈合有奇效,能助肌肤复原无疤。不过蜈蚣藤药效猛烈,会有些疼。”
哇……路不幻从未听说过这些神奇的药材,连连赞叹大自然无所不能,孕育出这样的好东西。
“有多疼?”
“唔......大概比寻常药膏,再疼一些吧。”
“来吧!”路不幻迫不及待的样儿像个小滑头,“两个都给本大侠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