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沉吟一番,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不好我不好参与,不过想要保住杜朗的性命,不一定要从杜鲲宇的身上入手,让那小年轻约束好自己,尽量少沾因果,别惹事端,修身养性,然后找老萧要一份护身符,问题应该不大……”
他与林佑交代几句,而这个时候,呜呜呜直叫唤的警车已经赶到了现场。
林佑知道王明这边需要忙的事情还挺多,便挂了电话。
拿下手机,看着乱成一团的现场,林佑感觉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夜里的凉气,而这个时候,杜远贵则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林师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林佑叹了一口气,说杜先生,准备点钱吧,不管怎么说,都是应该尽责任的时候了。
杜远贵有些担忧地指着不远处的赵卫卫,说出钱没问题,我担心的,是那个女孩儿受的刺激太多,恐怕是要疯了……
林佑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发现被自己母亲紧紧抱着的赵卫卫,一脸惊慌,喃喃自语着,一对眼睛完全没有任何的焦点,头发散乱,可不就是精神崩溃的状况么?
这才是一个刚满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若是没有遇见杜朗,没有被那花花公子的花言巧语骗去身子,又生出一个孩子来,会不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呢?
想到这里,林佑不由得生出了想要掐死杜朗那小子的想法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
一场事故闹哄哄,刺耳的警笛声和喧闹的人群将寂静的夜给刺破,不知道有多少人无眠。
对于热闹,有的人选择凑上前去,而有的人则选择远远旁观。
在街头的不远处,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位高个子的老人,他穿着一身修得发白的蓝布工衣,大头皮鞋,脸上满是沟壑,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他的脸绷得紧紧,仿佛别人欠他几千块钱一样,严肃得让人害怕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个浑身脏兮兮、如同泥猴儿一般的小屁孩。
小屁孩的衣服又旧又破,而且还沾了太多的灰尘,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一片,唯有一对眼睛晶晶亮,好像神采飞扬的黑宝石一般。
老人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摸了摸小屁孩满是灰尘的脑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我帮忙教训的人死了。”
小男孩有些呆呆愣愣的,看着远处的喧闹和混乱,用浓重的天津腔说道:“嘛就死了呢?”
四五岁的小人儿,心情颇为复杂,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艾玛,老惆怅了。
老人望着远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我什么事了,那里应该有你的家人吧?你直接过去就行了,我走了。
他转身想要离开,然而小男孩却顾不得自己一身的脏兮兮,一把抱住了老人的手,说你别走。
老人低头,说咋,你是准备留我吃饭呢,还是让你家人给点钱打发我?
小男孩抽了抽鼻子,怯怯地说道:“我家穷,没钱。”
老人说那你拉着我,不让我走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咬着嘴唇,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我、我……我要跟你走。”
啊?
老人很惊讶,眉头皱起,说你跟我走?为什么?
小男孩年纪不大,却受尽了人间冷暖,说出来的话远比自己的同龄人要成熟太多:“我、我是个累赘,我跟着妈妈,她永远都嫁不出去的,而外婆虽然对我很好,但总在背地里说我是一个灾星,我外公死了,家里没了支撑,我、我不回去了,跟你学本事……”
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破孩来说,能够表达出这样一大段的话语来,着实让高个儿老人惊讶得很。
天知道这孩子之前吃了多少的苦头。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若想要跟着我学本事,那可是会很辛苦的而且我这个人教起徒弟来,可跟现在不一样,你要是耍懒性子,我可不会惯着你,会黑脸,会打得你死去活来哦,这你也愿?”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居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装模作样地磕头,喊师父。
他这笨拙的模样,让老人原本有些紧绷的脸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地笑容来。
他一把将小男孩扶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南海一脉,拜师自有规矩,可不是磕一两个头就能糊弄的。你且起来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跟我有缘,这才一路送你过来的,而既然你有这心思,便入我门下吧,不过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你讲好入我门中,需修心修德,不可作恶,否则为师定会逐你出门去……”
四五岁的小破孩子,哪里听得懂这些,一脸茫然。
老人瞧见他听得发懵,便开口说道:“我曾经教过好几个徒弟,有一人名字叫做亭下走马,原本好端端的一孩子,后来却入了魔,号称什么天下第一杀手,哼,修罗杀业,岂是那么容易招惹,到了最后,还不是给人……”
这一老一少,在那街道灯光的映照下,望着车祸的反方向走去,两人渐行渐远,灯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
那一夜,星光璀璨,圆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