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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几句话,魏老夫人就又有些累了,叫人带葛平下去歇着,等甘嬷嬷回来后再说。    葛平被带到了了甘嬷嬷的住处,一直等到了天擦黑,吃过了晚饭才等到人。    甘嬷嬷一回府就被魏老夫人叫到了跟前,说自己的孙子来府上了,叫她过来见一见,还拿了一个镯子过来。她一听这话,还当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可一见到老夫人拿过来的镯子,瞬间就愣住了。    老夫人身边的人大都是年轻的,经事儿的不多,自然也没人知道这镯子的来历,可她自小伺候老夫人,却是门儿清。这只镯子是老夫人的祖母传下来的,是老夫人的陪嫁,后来又给了太子妃。太子妃已逝多年,如今又见到了这只镯子,莫不是……新敏郡主使人送来的?    甘嬷嬷转眼间就已会意,谢过了老夫人,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推开门,里面正站着一个年轻小伙子。    甘嬷嬷先前上山的时候见过葛平,一眼就认出来他,忙转身把门闩好,拉着葛平坐下,并把老夫人给她的镯子放到了桌上,“葛侍卫,你怎么过来了,可是郡主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郡主……”葛平看向甘嬷嬷,踌躇不决。其实他本该亲口告诉魏老夫人的,可是老夫人明明已经见了镯子,怎么还打发一个嬷嬷过来问?葛平拿不准老夫人现在的态度,不敢轻易说话。    甘嬷嬷也是个眼尖的,早已察觉出葛平的顾虑,解释道:“葛侍卫,咱们郡主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动一下都不行的。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心里也是着急上火,只不过现在身边多有不便,还不能见你。郡主要你传的话你可以先告诉我,我去跟老夫人说。”    葛平知道甘嬷嬷必是极得魏老夫人信任,否则也不会使她上山去送银钱,又听她说这样一番话,不无道理,便从衣服里掏出了谢棠的手信,起身双手呈递过去,“这是郡主给老夫人的信,还请嬷嬷代为转交。”    甘嬷嬷也跟着起身,双手接过来,并问道:“郡主最近可还好?上一会上山她还病着,现在好利索了没?要是山上有什么缺的,你只管说,我们来想办法。”    “多谢嬷嬷记挂,郡主身子已经大安了,只是……”葛平按照谢棠先前的吩咐,说与甘嬷嬷听,“身上虽好了,心里头却还有郁结。”    “怎么了?”甘嬷嬷往前倾了倾身体。    “山上的日子不好过,郡主又是娇养着长大的,这一回是遭了大罪了。这样的罪,郡主能忍受,可是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举目无亲,这才是最难熬的。这日子一天天远了,眼见就要过节,郡主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老夫人了,所以想要赶在节前见老夫人一面。”    甘嬷嬷听葛平这样一说,心疼的直抹泪,“这可怜的孩子,遭得到底是哪门子罪呀!你放心,我这就去和老夫人说。”    葛平抱拳道:“多谢嬷嬷了。”    “葛侍卫客气了。”甘嬷嬷擦了擦眼泪,感慨道,“其实老夫人又何尝不想郡主,那可是嫡亲的血脉!可是今非昔比,现如今老夫人的日子也愈发难过了。”    “哦?”葛平想到府里头种种怪异之事,问道:“这话怎么说?”    “还不是先前的事情闹得!”提起这个,甘嬷嬷气得忍不住捶桌子,“小郡王一出事,立马就有风言风语说是郡主做的,这个时候魏家本该站出来帮衬着郡主的,可世子非说无风不起浪,要魏家明哲保身,还一直瞒着消息,不让老夫人知道。为着这个,老夫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把自己气病了,世子就是无动于衷,还把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换了,就剩下我们几个老骨头没有动。”  难怪白天魏老夫人见他时没有直接问,原来是怕走漏了风声。葛平这样一想,心下了然。    彼时,甘嬷嬷拿着信站起来,“老夫人这会儿还在等我消息,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把信拿给老夫人看,问一问老夫人的意思。”    “嬷嬷辛苦了。”  ~  甘嬷嬷到的时候,魏老夫人正跪在里间神龛前念经。左右侍立的丫鬟都已经退下了,屋子里只有这对年迈的主仆。    “老夫人。”甘嬷嬷轻轻唤了一声。    魏老夫人未及花甲,头发已经全部变成雪白一片,年轻时跟随老国公南征北战历经的风刀霜剑,如今镌刻成脸上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她听到甘嬷嬷的声音,松弛的眼皮慢慢抬起,道:“都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人您别担心。”甘嬷嬷答道,过去把老夫人扶起来,坐到了外面的榻上,然后把信递过去,“这是郡主写给您的信。”    “上一回听你说她病了,现在怎么样了?”魏老夫人一边拆信,一边问甘嬷嬷,“今天听那小伙子一说,吓得我是一身冷汗。”    “郡主的病已经好了。”甘嬷嬷又回了一句,见老夫人的注意力都在手上薄薄的一页纸上,退到一边恭谨站着,不再多言。    信上没有过多的赘述,只写了几句话,说生病时喝惯了苦药,越发想念外祖母做的蜜饯,只盼着有朝一日还能让外祖母亲自喂着吃几口这样的蜜饯。    魏老夫人翻来覆去把信看了三四遍,深陷的眼窝里眼泪簌簌往外掉,“这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没看好这丫头,让她平白遭了这么多罪,等到九泉之下,我该怎么和她娘交代!”    “老夫人不要自责。”甘嬷嬷温声劝慰,“这是奸人作祟,并非老夫人之错。”    这话并没有止住老夫人的眼泪,她仍旧哭着,心里面像是被人划开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流淌,“她从小娇生惯养,每次生病吃药,非得要我喂她几口甜滋滋的蜜饯才肯喝药,到现在还是这样,一丁点儿苦都吃不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老夫人把信铺平到桌子上,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记得她小时候,有次心血来潮,见他几个哥哥练武,也非得缠着国公爷教她武功。国公爷说她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可劲儿得教,比教她几个哥哥还要上心。可是呢,她学了两天就嫌苦嫌累,死活都不要学了。国公爷宠她,没放在心上,她爹娘更是纵着她,哪里会多说什么。殊不知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这苦岂不比当年要厉害!”    “郡主还小,一时不察也是可以原谅的。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就知道了。”甘嬷嬷过来给老夫人捏肩,眼睛往信上一扫,“哟,郡主这是想吃蜜饯了。”    “她哪里是想吃蜜饯,她是不想再寺里面吃苦受罪,盼着我去救她呢!”魏老夫人神色疲惫,慢慢闭上眼睛,“她就是我的心肝肉,我又怎么舍得她受这份罪。可是嬷嬷呀,你看看魏原这孩子!我不指望他光复魏府,守业总可以吧,谁曾想竟是个贪生怕死的,新敏丫头出了事,他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您别生气,世子也是想保魏家好。”    “我可还没老糊涂,看得清楚,他要真是为了魏家好,就不该明里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也不知是攀上了哪个高枝儿,宁可舍了新敏一条命,也得讨他那主子开心。”老夫人轻蔑一笑,睁开眼睛,瞳中满是无奈,“可这件事偏偏还得指望着他去办。嬷嬷,你去把世子叫来,我再和他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