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事件的当事人,一方已经故去,一方一直沉默回避,可越是因为当事人的寂静,很多言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嚣张地仿佛已经将梁瑾笙永远抹黑拉下了水。倒是有些公道人表示质疑,也有刘哲的好友和梁瑾笙的粉丝一直在努力抵制网络暴力,可惜效果微小,很快淹没在水军的谩骂声中,现在的娱乐头条,基本只讲吸睛,不□□。 瑾笙仍旧住在酒店中,云谦礼清晨时候已经离开了,瑾笙拉上窗帘隔断了阳光,吃了几粒一直藏在包里的药片,已经不是止疼片了,是安定片。瑾笙前一世的时候,后期已经很依赖这种药物了,吃了几小片,纷纷扰扰都成浮云,能还她一个清梦。瑾笙睡得很沉,直到傍晚时分才醒,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短信,直到妈妈已经到了,起床简单梳理下,叫弟弟跟妈妈上来坐坐。 妈妈从进门开始就红着眼圈,这么多年的生疏,也让这位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跟瑾笙相处了,半晌才低声说着:“你独立惯了,不喜欢妈妈多管,可是瑾笙啊,女人就是活个名声,要是觉得累了糟心了,咱大不了不干了,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好歹有些家底,你不要担心。” 瑾笙看了看弟弟,说着:“我名声怎么了?站得正不怕影子斜,都是捕风捉影污蔑的言论,早晚是要追责的。” 妈妈终于忍不住握着瑾笙的手,说道:“瑾笙啊,妈妈明白,可外面人谁能体谅你清白不清白!他们不就是看乐子,我的姑娘凭什么给他们娱乐了去!”妈妈开始掉眼泪,瑾笙不自在地抽回手,看了看弟弟脸上还挂着彩,倦倦地说着:“妈我没事,会处理好的。该吃晚饭了吧,你跟弟弟去吃吧,记在这间房里的消费就行,我不方便出去,你们去吧。” 妈妈了解瑾笙性子,知道这是逐客令了,擦擦眼睛叹口气,起身领着弟弟出门了,瑾笙懒懒靠在沙发上,仅仅亮着一盏落地灯。她翻看手机里的日程提醒,明天又是“乐星周周见”的录制时间了,旁的可以推,这个在播节目没法推,节目工作组里大家相处得也都不错,瑾笙给导演打了个电话,说会按时参加录制。 云谦礼说得没错,总不能一直躲着。 晚上□□点钟的时候,云谦礼过来了。瑾笙正靠在沙发上看着新闻打瞌睡,起身去给云谦礼开门,云谦礼看了眼瑾笙的状态,问着:“没吃饭?” 瑾笙摇头道:“胃里不太舒服,不想吃。” 云谦礼沉默了下,那表情又是有点想教训人的模样,瑾笙揉揉太阳穴,说着:“别别别,您千万别嚷我,头疼着呢,我想睡觉,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还有录制节目。” 云谦礼问着:“我帮你揉揉。” 瑾笙白着脸摇头,回想起那种叫人贪恋的触感,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点小女生的做作和坏脾气,她抬眼望着云谦礼,说着:“我知道您能量很大,我这点事儿要是拜托您出手,肯定朝夕之间就能搞定,可是您图个什么啊?我能给您什么?您这么步步紧盯地跟着我,还是为了那枚鸽子蛋钻戒吗?非得让我觉悟自己一无是处,只能选择跟您臣服吗?” 云谦礼皱眉,问着:“你就这么想?” 瑾笙心里烦躁,说着:“您不是这么想?卧室在那里,有床,床头柜里肯定还有酒店配给的套,您要不要再直接点提出什么要求?” 云谦礼沉了脸,说着:“之前我打电话你拒接,我没有再打扰你,可你之后自己跑去我郊区别墅干什么?你不知道那是我的房子?不知道你跑过去意味着什么吗?把自己的软弱亮给一个对你有企图心的男人看,现在又言辞振振声讨我别有用心。我确实别有用心,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吗?可你仍旧住我的别墅,住我的酒店,梁瑾笙,你一贯这么虚伪吗?” 瑾笙哑口无言,她低下头说着:“对,我一贯就是当了B子立牌坊。” 云谦礼丢下一句:“既然自己能抗,我就不插手了,你好自为之,免得被你当做别有用心,你的床,没那么矜贵。”说完转身离开了。 梁瑾笙知道自己冲着云谦礼宣泄了坏脾气,可云谦礼不是脑子糊涂的,他性子精细又精明,眼里揉不进沙子似的,不会将瑾笙的这些话当成小女生的撒娇造作。瑾笙跟云谦礼吵了一架,心情更糟,眼泪打着转就是不肯掉下来。她告诉自己,向来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她自己能抗住的。 云谦礼其实没直接离开,而是去拜访了瑾笙的母亲,他自我介绍说是瑾笙朋友,弟弟在一旁帮腔说多亏这位大哥才从局子里顺利出来,云谦礼客套完,嘱咐道:“她心情不大好,脾气有点冲,阿姨您多去房间里看看,饮食上也是,她恐怕又空腹吃些伤胃的药,您多费心。” 云谦礼又找来酒店负责人,特意强调了瑾笙所住楼层的安保,知道瑾笙明天可能出门录制节目,便让酒店安排专车接送,对于不明身份想尾随的娱记,坚决连大门都不让进。云谦礼安排好瑾笙这边的事情,坐在酒店大堂里皱着眉头沉默着坐了一会,盯着黑黑的手机屏幕半晌,心里也是糟糕得很,他有点生气地想着,他能去用那些廉价的备用套?要来真的肯定让瑾笙给生孩子。 第二天瑾笙到达拍摄场地之前一直都很顺利,杨娟可能已经接到导演通知,早早等在了录制现场。这算是梁瑾笙自从爆出黑料以来第一次公开露面,跟大家见面的时候,气氛稍微有些尴尬,瑾笙跟较熟的几位大哥打招呼后,安静坐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瑾笙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敬业的人,可有时候人的状态真是无法配合自己的心理预期。节目本身是个欢畅搞笑的娱乐综艺,录制的时候,瑾笙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调整好状态,笑点跟不上,面部表情僵硬,有时候竟然还会走神错过搭档的动作或者话头,录制不到一个小时,就连傻白甜大男孩安然都看出瑾笙的不对劲,其他人更是一脸欲言又止地无语。 瑾笙有很多解释的理由,休息不好,饮食不规律,胃疼头疼,还沉浸在缅怀故人的伤感之中,还被绯闻困扰无法开心录制,她确实有很多理由,就算不点明,大家也都知道瑾笙状态不佳的理由,可是在众目睽睽的录制现场,再多的理由都无济于事,所有工作人员所有出场嘉宾都等着赶进度,都等着制作出一期高品质节目抬人气,不会给你太多同情,倒是看热闹的不少。 导演想了个办法,临时设计了个游戏环节,让瑾笙最早淘汰,先去录其他人的镜头了。瑾笙找了个僻静地方待着,看着忙忙碌碌的现场发呆,录到这个环节快结束的时候,瑾笙看到导演接到了副手递过来的电话,讲着讲着电话,突然回头朝着瑾笙方向看过来,瑾笙心里一突,预感肯定又有什么幺蛾子发生了。 果然导演录制完这一节,快步朝瑾笙过来,拉瑾笙到人少的地方直接问着:“瑾笙,你录这个节目,是不是签的阴阳合同。” 瑾笙皱眉摇头说着:“没有,我从来不签那种合同。” 导演也一脸疑惑,他看着瑾笙说道:“刚才接到上面人传话,说你可能签了阴阳合同,税务部门最近整顿演艺圈逃税漏税,要拿你开刀,先逮着咱节目的合同入手,瑾笙,上头的意思是先暂停你的录制,你别着急,我托人打听打听,你有关系的话也打听着点风声,没做过不怕查的。” 很多明星跟人合作的时候,都会签“阴阳合同”,“阳合同”提供给税务部门核查,当成缴税的依据,然后私底下再签一份,私下合同里的劳务报酬收入跟“阳合同”里的费用根本不一样,金额远大于给提报税务的那份合同。这种避税方式,很多人都在用,税务明里暗里查也查不出多少,算是行业内的一种通行做法吧。瑾笙觉得纳税合情合法,向来不做这种事情,不过她抬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杨娟,心里突然没了底。 不少税务案件的漏洞,很多问题是出在经纪人身上的。 节目录制中途离场,这件事还是被捅到媒体那里了,又是一番炒作,各种猜测满天飞。杨娟载着瑾笙回公司,说是谭于哲要见一见瑾笙,谈点事情,瑾笙直接跟杨娟问道:“合同的事,是你们干的吗?” 杨娟在后视镜里朝着瑾笙笑笑,说道:“您还是先去见见谭先生吧。” 瑾笙再次踏进谭于哲的办公室,谭于哲起身去锁好门,仔细端详着瑾笙,问着:“气色很差,过得不顺心吗?” 瑾笙坐到沙发上,问着:“您有话直说吧。” 谭于哲将厚厚一沓子资料搬到瑾笙面前,说着:“要是拿着这个话题做文章,你恐怕永远翻不了身了,搞不好还要蹲几年。” 瑾笙翻看那些材料,越看越心惊,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嘴巴都白了。那些是她出道至今参加各种活动的往来账目,有些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其中涉嫌税务问题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圈红,有的是收入不入账,有的是让投资方代缴,有的是签阴阳合同,有的是被包装成“特别员工”,基本上圈子里流行的那些避税手段,资料里都涉及了。 瑾笙放下资料,问着:“我没有这么干过,这些都是假的。” 谭于哲笑了笑,说着:“问题可怕就可怕在,这些全都是真的,是一笔一笔查出来的,确确实实存在的账目。” 瑾笙:“不可能。” 谭于哲给瑾笙冲了一杯咖啡,端到瑾笙面前,说着:“这些年你见得多,听得也多,知道要是这些资料外露该是什么后果吧?前车之鉴的那位,现在还在服刑呢。” 瑾笙白着脸再次强调,说着:“这种事我没有做过,你把资料编得再像真的,也经不起查。” 谭于哲还是笑,说着:“瑾笙,你怎么老是这么天真,偏偏在不该天真的时候装无邪,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些账,都是真的。” 梁瑾笙脊背发凉,摇头坚决否认,说着:“不可能。” 谭于哲敛起笑,点点头,说着:“你确实应该矢口否认,这些账是真的归是真的,只是恐怕你自己过得稀里糊涂,一天到晚傻白甜端架子,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是些什么人。周玉,你那么信任的周玉,都是他的杰作,瑾笙啊瑾笙,你恐怕想象不到周玉心有多贪,你不知道的这些账,全进了周玉的腰包,真出了事,追责还是追到你头上,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