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只手紧握着苏暖的手,指腹时不时的揉捏着她的指节,那样的小心翼翼到令人酥软,便是一刻都没有放开。
敷在后背上的药膏慢慢地渗透进伤口,清清凉凉驱散了那股浓烈的灼烧感,眨了眨眼皮,有苏醒的迹象。
顾轻狂心念一动,压低身子往苏暖跟前靠了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终于恢复到了正常,虽然还是有几分的苍白。
大半天没有见苏暖醒来,顾轻狂眉心突然间皱起,受伤的胳膊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手掌握拳,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白色的绷带上红色的血迹渗出,竟然会有人当着他的面行凶,那是一种威严受到挑衅的感觉。
“顾轻狂,我不是跟你说过,你皱眉头的样子很难看吗?”眼睫轻眨几下,苏姑娘睁开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在顾轻狂的身上滚动几圈。
对她的问话。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良久,没有出声,只是压下身子,在她眉头上亲吻一下。
“看来这次我又连累你了。”苏暖伸出手,摸了摸缠在他脖子上的绷带。渗出来的血已经晕染了一大片,“疼吗?”
顾轻狂依旧没有说话,摇摇头,用另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
“你不说我也知道很疼,而且你的伤口还在流血。”眼眸有些朦胧,迷雾连连,“上次车祸我福大命大,这次又逃过一劫,看起来我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
顾轻狂轻拍着苏暖的后背,动作很轻,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惊喜的同时也在担忧,这些祸患一日不除,怕是日后都会这样心惊胆战。
“只是连累你了,连累你跟着我一起处在危险中。我的命不值钱,丢了也就丢了,你不一样,你的身价拿整个市来换都不够。”苏暖靠在他的怀里,微闭着眼睛,后背上清爽的感觉很舒服,完全感觉不到伤口的存在。
“以后不许在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如果你不挡在我前面的话就不会受伤了!”声音有些哽咽,顾轻狂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那一幕在脑子里重复了无数遍,若是她没有挡在自己面前,那瓶浓稠的液体就会全部泼在自己脸上,估计失明是逃不掉的。
“我赚到了啊!”苏暖很肯定,顿了顿继续解释,“你受伤的成本太高,高到无法估量,我就不一样了,不值钱,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那么聪明,当然会选择挡在你面前。”
“你在撒谎。”嘴唇微微有些抖动,印在苏暖的额头上也是颤颤巍巍的,“你是怕我受伤,你担心我,所以才挡在我面前。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口中无法估量的成本连你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手上的力量不自觉的加紧,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你比一切都重要,甚至比我的命都重要,明白吗?”
明明是带着几分强制性接受的意味,却说的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心痛,那样的声泪俱下。
苏暖缩了缩身子,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明白。”其实你也一样,比我的一切都重要,包括生命。
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她,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措辞,话到嘴边除了满满的爱意,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苏暖真的是很不一样。
“你的手臂还在流血。”苏暖动了动身体。想从他怀里抽出脑袋,然而那即便是一只胳膊也能固若金汤的怀抱,容不得这样的行为存在,“你真的在流血,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我会心疼。”
思考了几秒,顾轻狂松开了手臂,不是为了包扎伤口,只是为了不让她心疼。
“阮医生来过了吧,她一定早就已经把药准备好了。”苏暖一只手撑在床上,两一只手往桌子上瓶瓶罐罐伸去。
“别动,我来就好!”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好不容易有些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
“第一排,最右边那个就是。”苏暖很笃定。
顾轻狂没有问为什么她那么确定。明明刚才阮陌白来的时候她还在昏睡,只是因为信任,深入到灵魂的信任。
跪在床上,苏暖小心解开套在顾轻狂脖子上的三角巾,取下缠绕好几圈的绷带,动作有些笨拙,不像阮陌白那样熟练。却是每一下都极尽小心。
脱下早就已经脏兮兮的白色衬衣,那道长长的口子暴露在眼前,苏暖心中一紧,少有的皱起眉头,“都伤成这样了,还乱动!”撅起嘴巴,朝着伤口。慢慢地吹着气,“这么深,好不容易要愈合了,你还在这里逞能!以后要还是这样不听话,就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被苏姑娘教训的一动不动一声都不敢吭的顾大少,很愉悦的勾起嘴角,眸光温柔似水,一直落在苏暖的身上,如果这一幕被李特助看见,估计又要吐槽自家大老板贱的可以,被人教训还能笑的这样开心!
“你忍着点,我要把伤口周围给你清洗一下,然后重新上药,要是在裂开一次。怕是要留下疤痕了!”苏暖一边吹着气,一边小心的把蘸着酒精的棉球在伤口的周围擦拭着,神情专注到被顾大少盯着看了这么久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嘶!”实在很难忍受苏姑娘这样不专业的动作,顾大少还是发出了隐忍的声音,“老婆,你这是打击报复!”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让阮医生过来。她定会让你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苏暖白了一眼,又补充一句,“我睡着的时候,鬼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含情脉脉,暗送秋波!”
“你这是吃醋了?”顾大少表示很开心,恨不得胳膊上在多出几道伤来。
“你这是变相的承认了?”苏暖转过视线,直接盯着顾轻狂的眼睛。随着注意力的转移,夹着棉球的镊子很不乖巧地戳中了伤口最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