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所料不差。那扇院门竟是虚掩着的,我用力一推,门后藏着的人发出一声惊叫,来不及躲闪,接连倒退几步,跌倒在了院内,原来是个年轻的后生。我看他神色慌张,被我无缘无故一把推倒在地,也顾不得对我恶语相向,爬起身就要逃回房中,更觉他形迹可疑,便上前将他从地上拎起,喝问他为何要躲在院内偷窥我。谁知,我再三逼问,他却执意不肯开口回答。后来,我急了,抡起拳便打,他一害怕,叽里咕噜地吐出一大串不知什么话,我才知道,他是个胡人。”
鱼俱罗说到此处,杨广已猜到了几分事情的端睨:自己先前推测的果然不差,这个躲在院门后对鱼俱罗偷窥的年轻后生说不准就是染干安排至此,监视自己的。
“后来呢,后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那小子虽然做贼心虚,又一句汉话都不会说,却也不是个草包。他见我一身胡商打扮,又是独自一人,慢慢稳住了神,指给我看打翻在他身旁的一只水桶,不住地用手比划着,那意思是说,他刚要出门打水,迎面就被我推门撞倒在地,他就在这院内居住,并不是什么歹人。我见他身着短褐,院内的陈设又十分地简陋,且院内除了他一人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心中虽仍对他有所怀疑,但也并没证据证明他躲在门内,就是为了窥探王爷府门前的动静,于是就向他道了歉,转身退出了院门。
可是,待我稍后略一琢磨,又觉得此人颇为可疑:论说王府所在这条坊街上住的,都应是王府内有些头脸,成了家的值役人等,即便是王爷对下人友善,赏下一座单独的院子给他住,可也不该方才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哪。并且这个年轻的后生连一句汉话都不会说,显然在此居住的时间不会太长。是什么人有如此高的身份,能进王府后不久,就能蒙王爷赐下单独的一所院子给他住呢?
我越想越不对,当即返身来到那所院门前,拍门呼喊了半天,院内却再无一人来应门了。由于这是在王府所在的坊街上,我不便过于造次,于是,便没再强闯进院子里一看究竟,而是静候在王府门外,寻思着待王爷回府时,将此事禀报给王爷,由王爷下令差人核查清楚。”
“你听他说过的那些话,可是与我说的有些相似?”杨广灵机一动,开口对着鱼俱罗说了几句突厥话,尔后问他道。
鱼俱罗眼前一亮,答道:“我虽然听不懂王爷方才说的是什么话,可论语调、吐字,倒的确和那年轻后生所说有七八分相似。”
到了此时,杨广心中已有六、七把握认定,鱼俱罗无意间撞着的这个年轻后生就是突厥王子染干安排来监视自己动静的眼线。但一来杨广在万善尼寺邂逅染干时,对这种可能已有所预料,二来,他也不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鱼俱罗,于是,只点了点头,没有立即命人去查清那所院子里原本住的是什么人以及那个不会说一句汉话、形迹可疑的年轻后生又是什么来历,反而转问鱼俱罗道:“我听张须陀回来禀报,说你昨夜外出办差,一夜未归。你办的什么差?江南岸被查封之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