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元娘听了,脸色难看地道:“我,我,我做什么了呀,他们就这么待我?!”一个丫鬟成了姨娘,生了儿子,后又因为谋害主母被撵出门,很熟悉的套路,甚至没有人会觉得意外,甚至她被赶出去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说她活该,可她委屈啊。
她顿了下,开口道:“当年,我进入慕家时,不过十岁,那会我无依无靠,每天战战兢兢地,就怕做不好事会受罚。那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我终于入了夫人的眼,成了她跟前的二等丫鬟。”
她说着就舒了口气,然后接着道,“那段时间,大抵是我过得最轻松的时候了。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我就发现这大宅门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什么夫人、老夫人跟前的体面妈妈、陪房,各个都有根有脚的,我谁都得罪不起,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过日子。然而,随着我长大,事情却更糟了,当听闻有个品行不佳的人看上我后,我吓坏了。正巧这时,少爷屋里有空缺,我用了点手段,这才争取到了少爷屋里,至少到了少爷屋里后,其他人就不敢随便动脑筋了。
之后,之后啊,我的心就大了,说实话,成为姨娘,我并不无辜,可即便再来一回,我也不会后悔。呵,跟那些小厮们一比,少爷根本就是无与伦比的优秀不是吗?我既没有自梳的勇气,又不愿意配个小厮,将来祖祖辈辈地给人当奴才,所以几乎没怎么考虑地就选择了成为姨娘这条路。
可他们非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勾引的,这话我却是不认的,毕竟少爷若是不愿意,我还能用强不成?左不过我身份卑微,一旦有事,就把责任都推我身上罢了。”
钱元娘一说起这个话题,就停不下来,实在是平日没人可说,她憋了很久了,“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好的也就是寄儿刚出生那几年。那会,少夫人自己没孩子,又不愿抱养别人的孩子,为此,家中上下都对我们母子另眼相看了几分,说实话,那会我还真有些飘了。可如今想来,这些事也不过是做给少夫人看的。”
说到这,她的嘴角终于露出苦笑,自己最大的成就,不过是给慕家生了个儿子。当初得到优待时,她的确骄傲不已,可如今却发现,那些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心里是当真不是滋味。
她叹了一声,又开口道:“后来,主母有孕,那会我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过到头了。那段时间,我一直缩在房里,几乎不敢出门,可谁知道到底还是碍了人家的眼。受罚、禁足,这些我都认了,可谁知人家那么狠,竟硬是容不下,最后更以谋害主母的罪名诬陷我,直到将我们母子都净身出户地赶出去才肯罢休。”说到这里,眼神中又带了点愤恨,“说来少爷,就更不是个东西了。不管怎么说,寄儿都是慕家的骨血,他的血脉,可他却一点情谊都不讲,就顺着少奶奶的意,将我们都赶了出来。”
钱元娘心绪难平,好一会,她才又带着哭腔对钱氏道:“那时,但凡有人能为我们说句公道话,我们怎么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这些年的苦,这些年的苦,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啊?”
最后这话,钱氏可不认同,她们家又不是生来富贵的,“大姐,你想多了,我们家也是一步步才走到今天的,甚至成为官宦之家,也就这十来年的事。当年,你们出事的时候,我们家还在种田呢,可帮不上忙。”
钱元娘听了,觉得这话倒对,那就没什么可懊恼的了,于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如今,你能帮忙给他们家递话吗?只要能让寄儿回去就行,我不用管。”元娘眼带期待,心里想着,只要寄儿回去了,慕家的家产就不能少了他的一份。
钱氏似乎没了拒绝的余地,只能勉强道:“我回去跟夫君他们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