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陈氏现在越发过分了，竟然给你穿这么脏这么破，她不觉得丢人吗？不觉得也丢了我的人吗？哥，你就这么给他们说，你一年辛劳不息，竟然穿不到干净的衣服。”汪小勤还是一脸祈求地看着妹妹，就是神情中多了些窘迫。

汪氏仔细看了一眼：“这还是前年我偷偷给你浆洗的。”

汪小勤脸色爆红，一副无地自容模样。

林引旺很好心地劝道：“哥，你别怕他们，我以前怕他们，他们就欺负我，今年，我不怕他们了，你看，我的日子一下子就红火了，你和我一样，也是有手艺的，只要不被他们压榨，你一定能过得很好。”汪小勤却不断地摇头：“大人的话，怎么能不听呢？你乱说什么！”

林引旺似乎看见了自己和汪氏以前的样子，固执地认为反抗没有任何用处，甚至用巴结施暴者换取些微喘息空间。

其实，老银没少让他俩振作，可是，若不是小麦忽然爆发，他们还和眼前这个汪小勤一样，窝囊、怂包、任人欺辱！

汪小勤又劝了妹妹几句，汪氏坚决不肯回去：“除非她把你身上的衣服换成干净的，过年呢，她都不肯为你做点什么，这样的嫂子，我不想见。”见了还不知道提什么要求呢，陈氏眼睛斜，心更斜，人丑心不善，简直就没有可取之处。

伯母这个老陈氏，若不是这个侄女实在嫁不出去，也不会介绍给汪小勤。

汪小勤见妹妹怎么说都说服不了，很生气：“你再这样，今后我就不管你了。”

汪氏也生气了：“哥，我也不怕你生气，就实话实说，你以前也没管过我，现在，我已经不指望你管了，我现在很好。”

汪小勤脸色更红，又羞又恼。

汪氏叹口气：“哥，老陈氏和小陈氏想接我回娘家，明摆着没安好心，她俩就是看我今年有点钱，有点吃的，才让你叫我的。我若是去了，还不知道会逼着我把什么什么拿给她们。”

汪小勤结结巴巴地：“不是这样的，哥也想你了。”

林引旺接话道：“大哥，我去收拾几个菜，咱俩好好喝一盅。”

汪小勤摇头：“你还是带上小娴，跟我走吧。”

汪氏提高了声音：“不，我说不去就不去，她们每次拿了我的东西，还说是为了我好，我上当还少吗？我要死要活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管我了吗？你也没管过。”

汪小勤再次脸上爆红，低着头讷讷难言，憋了会儿，他满脸羞愧地站起来：“小娴，哥对不起你，我这就回去了，看你过得好着呢，我就放心了。”

他朝门外走去，缩着脖弓着腰，满身都是凄苦滋味。

“哥——”汪氏心里难过，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林引旺不容分说，拉着汪小勤就去了厨房，那里有现成的猪头肉，扣肉，他点火馏好扣肉和馒头，把馒头掰开，厚厚地夹上满是油脂的五花肉片，递给汪小勤：“哥，你吃，我今年养了七头猪，杀了六头，家里光五花肉就留了十来斤，你只管吃，扣肉我就蒸了八碗呢。”

“十来斤？”汪小勤倒吸一口冷气，“那要多少？”

“好大一块，小槐都吃腻了，想吃白菜炖豆腐。”

汪小勤拘谨地接过夹肉的馒头，先是小口小口，后面就忍不住了，咬一大口，任凭油脂在嘴里爆开，这感觉，真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