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齐淑芳准备把腌制十二个小时的野鸡野兔和鱼挂起来通风,已经用麻绳绑腿的绑腿,穿腮的穿腮了,忽然想起初二这日娘家来人接自己回娘家,她担忧这些野味被娘家人看到后保不住,立即将之放回腌制时用的砂盆里,然后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 几套衣服放进空荡荡的衣柜里,砂盆连带里面的野味放进木箱,锁得严严实实,也不用担心自己这两日不在家时有人来自己家里看到。 齐淑芳觉得,自己家迫切需要一把铁将军,不然野味挂在梁头上肯定会被进来的人发现。 暗暗打算好,齐淑芳留了一只野兔在外面,拿起菜刀剁吧剁吧,先把王春玲给的一块猪板油扔进烧热的铁锅里炼出油来,再把切好的兔肉倒进去一阵煸炒,火候差不多了,陆续放进切好的姜丝、蒜瓣、干辣椒等,继续煸炒一阵,加水慢炖。 放点酱油就更好了,可惜原来的齐淑芳节俭得很,家里没有一滴酱油和醋。 嗯,还得去买酱油醋。 家里只有一口锅,炖了兔肉就没锅做饭了,不过大家注重主食的原因是没有副食品,她有了这么小半锅炖兔肉,不吃主食也可以饱腹,何况家里还有不用加热的煎饼,也是主食。 齐淑芳的胃口没有昨天那么大,兔肉只吃了二分之一,另外吃了一张煎饼。 她猜测可能是自己今天没有动用精神力的原因,体力消耗不大,所以胃口自然而然地就缩小如从前了,这样也好,天天吃几斤肉的话,她根本承受不了。 吃饱喝足,等着娘家来人的齐淑芳也不出门,拿出贺建国的书信看,发现这个贺建国写的信件一板一眼的,一句甜言蜜语都没有,都是描述自己的日常琐事或者吃了什么饭和什么菜,或者问齐淑芳在家里怎么生活,还有一些寄衣服、寄钱的事情,让齐淑芳尽管他花寄回家的钱,别亏待自己,又因自己新婚之日回去工作对齐淑芳报以深切的歉意等等。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得知,除了分隔两地这件事以外,贺建国各方面都很好,他们结婚虽然匆忙,相亲后见过两次面,贺建国就回工地了,转年得假,又上了申请,才得以回来结婚,但两人对彼此的感官都很不错,可惜没来得及相处就分居一年。 齐淑芳忐忑不安,她的灵魂毕竟已经不是原来的,贺建国回来会不会发现异样?如果发现了真相,会不会怨恨自己鸠占鹊巢?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看一步走一步罢,她有再重的道德负担也改变不了事实了。 反正,她不会把自己穿越的秘密吐露给任何人知道。 齐淑芳给自己打了打气,再看信奉上的地址,庆幸地发现贺建国参加的三线建设并不是在大三线,而是在一线,还是属于军工业。虽然她所处的年代距今已经很远了,但她也知道三线建设的重要性,几乎耗资国家百分之四十的资金,横跨三个五年,期重要性可想而知。 据这具身体的记忆可知,军、工、农,这三个职业的人在这个时代最为根正苗红,尤其是军人,地位最高,根子不正的百姓是无法通过审核当兵的,去参加三线建设的人也一样。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血统,血统论。 这么看,贺建国应该是香饽饽啊,怎么就被这具身体咬到嘴里了呢?齐淑芳挺佩服自己这具身体,现在所有好处都被自己全盘接收,以后好日子也是自己的。 她等到中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冒炊烟了,齐家也没有一个人过来,貌似隔壁王春玲娘家也没来人,不过王春玲娘家没来人是因为王春玲娘家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哥哥,但因为嫂子和她关系不好,所以几乎没有来往,可是齐家呢? 齐淑芳猜测,今天不会有人来接自己回娘家了,正好,她也不想回去。 这具身体的娘家真是重男轻女到了极致,总是想剥削女儿补贴儿子,原本有四个儿子,因为种种原因就只活下来一个,就是齐淑芳的哥哥齐书德,名字有德,为人可没德,不然不会任由父母扣留妹妹的彩礼,出嫁时也没给一毛钱。 齐淑芳本人貌似温柔娴静,骨子里却是十分彪悍,不彪悍的女子在那个恶劣的环境几乎无法生存,自然也就爱憎分明,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一边决定自己对齐家的态度,一边把信件放进柜子里,正打算把早上的剩菜隔水馏一馏,顺便馏个黑面卷子当午饭,忽然听到有人在篱笆外面叫自己,走出堂屋一看,认出是自己娘家那边的一个嫂子,叫马艳玲,娘家却是贺楼大队的,想来是今天走娘家来了。 “二嫂子,有什么事?”齐淑芳开口问道。 马艳玲道:“你妈让我跟你捎一声信,你嫂子娘家来人今儿接你嫂子,你哥得在家里头待客,今年就不来接你了,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回去。” 齐淑芳哦了一声,“多谢嫂子告诉我,这样我就不用干等了。” 马艳玲摆摆手,黑红黑红干裂干裂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有啥谢的,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你快家去做饭吧,我也得回去了。” 齐淑芳看着她离去,才转身进厨房,热了卷子和剩菜,草草吃一顿就出门了。 她背着清理干净的大背篓,带着所有的钱,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红太阳公社的供销社,贺楼大队和枣儿沟大队都属于红太阳公社,按以后的划分,红太阳公社相当于镇,枣儿沟大队和贺楼大队都属于村。 红太阳公社只有一个供销社,销售各种生活用品,包括方方面面,不过因为物资短缺,很多工业品很难送到这里,所以一般都是油盐酱醋针头线脑这些东西。 社员除了粮票和布票,其他票是见不到的,大概国家也考虑到这一点,公社下面的社员买很多生活用品都不需要用票,这一点和齐淑芳在历史书里看到的有点不太一样,她记得票证时代足足有数十年,城里人除了特定时期和特定物品,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票证。 所以,齐淑芳一进供销社,立即就道:“先给我来两把锁。” 供销社中的售货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见齐淑芳皮肤白皙、容貌秀丽,很快堆满笑容地拿了一把锁连同两把钥匙过来,“同志,还需要什么?” “洋火多少钱一盒?”洋火就是火柴,本地这么称呼,齐淑芳决定以后经常进山,火柴是必备物品,需要多买几盒,这具身体都是拿鸡蛋来换生活物品,她竟查不到火柴的价格,然后又道:“另外,我还想买酱油、醋和雪花膏、卫生纸等,这些东西分别是多少钱?” 售货员笑道:“洋火两分钱一盒,散装的酱油八分一斤,醋也是八分一斤,蛤蜊油一毛钱一盒,卫生纸好的一毛五,贵的一毛八,最贵的五毛钱,粉红色的。” 齐淑芳又问了牙刷牙膏和除蛤蜊油以外的雪花膏,也都是几毛钱的单价。 “麻烦你给我拿十盒洋火,还有五卷最贵的卫生纸,五卷贵的卫生纸,五卷一毛五的卫生纸,一瓶友谊牌的雪花膏,一根牙刷和一管牙膏、两盒蛤蜊油。”难得来一趟供销社,齐淑芳不打算亏待自己,“再给我打二斤酱油、二斤醋和十斤盐。” 售货员麻利地把火柴、卫生纸、雪花膏、牙刷、牙膏、蛤蜊油拿出来摆在柜台上,然后问道:“酱油瓶和醋瓶、盐罐子拿来。” 齐淑芳不解地道:“干嘛?” “你不拿瓶子,我怎么给你打酱油啊?”售货员不可思议看着眼前不知谁家的败家娘们,“谁家来打酱油不拿酱油瓶?酱油和醋是散装的,盐也是。盐倒是可以用纸给你包起来,但是酱油醋不行。除非你买一级酱油、特级酱油和一级醋、特级醋,那个有瓶子,但这些比较贵,一级的就得两毛二,特级的两毛九,摆在柜台里很久了都没人买。” 齐淑芳不差钱,豪气地道:“一级的一样来两瓶。”特级的下次再说。 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最后一算账,竟然只花了不到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