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迎花初经来过了吗?”方圆问道。 “没有。”迎花妈肯定地道,“就是知道她没来过月事,我才说她是长瘤子的,以前卫生站的人来我们村里讲过课,这个女人要来月事以后才算成人,她还是孩子呢,怎么可能怀孕。” “迎花确实没有怀孕。”方圆点头道,她看了一下旁边的两个妇人一眼,借此澄清一下。 “没怀孕,那肚子怎么无缘无故鼓起来了?难道真像她妈说的长瘤子了?” 看着从床上坐起来,人又开始紧绷的迎花一眼,方圆笑道:“也不是长瘤子,她这是来初经了,但是经血不能流出,一直积在里面,所以腹部才会慢慢鼓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旁边的妇人相视一眼道。 “不是长瘤子就好。”迎花妈脸上的愁容终于散开了,“那她月事怎么会下不来?” “医生,那迎花是不是就是老话里说的石女。”一个妇人想到,好奇问道。 迎花妈又是一脸骇然,石女的话是不能过婚姻生活的。 方圆连忙摇手:“别担心,迎花不是这个情况,她只是处/女/膜较厚,血一时流不出来,去医院打一针就好了。” 几人听了,都松口气,进来的两个妇人和迎花家都是同一大队,乡里乡亲,肯定不希望看到一个好好的小姑娘是石女,那样一辈子就完了。 “那我明天就带她去医院打针,徐医生,我就去找你。”迎花妈渴切的看着方圆道。 “好,我在县医院外科,我随我妈妈姓方,你到时候到了就报我的名字就行,我叫方圆。” “哦,对对,你是徐大爷在县里的那个孙女,是姓方。”她转头对两个妇人道,“这就是治好徐大爷怪疾的方老神医的外孙女啊。她说我姑娘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怪不得上手一搭脉就看出来了,原来是方神医的传人。”两妇人喜庆地应和道,徐大爷当年得了怪病,附近郎中医生找遍都看不好,差一点就要死了,后来还是他在县里做事的亲戚告诉县城方家有个名医,让他上门去求诊,说不定就能治好。 当时死马当成活马医,家人拉着徐大爷去了县城,方志远把人接进来,几针下去,不到半个月时间不全好了,当时看着徐家已经花光积蓄,拿不出诊费,方志远还是免费为他看诊的。自此徐大爷对方志远感激涕零,一心想当牛作马报答。 看着迎花脸上也有喜色,几个人出去把事情和大家伙一说,经她们口中一宣传,方圆顿时能和名医比肩了,迎花的事倒被人落在后面,他们对方圆的好奇心更盛,都去参观她了。 李大根知道女儿没做丢人的事,抱着头哇哇大哭起来,一会儿抬头,双眼冒着怒火盯着老林家的婆娘,快把她吃了的样子,老林家的连忙躲回家里去了。 徐爷爷看着孙女被人簇拥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一脸的欣慰和自豪。 徐大海也松了口气,队里真的出了未婚先孕的丑事,他这个大队长以后也没脸到公社开会了。 方圆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她拉着迎花妈道:“婶子,我下午就回县里,回去之前,我再来一趟,把地址留给你。” 说完重重的捏了一下迎花妈的手。 迎花妈心里咯噔一声,强笑道:“好,好,不能麻烦你再跑一趟,我呆会就去找你。” 方圆跟着徐爷爷几人先离开了,爱丽从大伯娘的怀里挣脱下来,跑到方圆的前面。 “你抱我。”她伸手道。 方圆笑了,一把抱起爱丽,吻了吻她的脸颊:“要叫我姐姐。” “你会再给我糖吗?”爱丽眨着黑亮的眼睛问道。 “会。除了糖,你还想要什么?” 爱丽摸着脑袋想了一下,肯定地道:“很多很多糖。” “哈哈哈,那你的几颗小牙齿可就保不住了。”方圆笑了起来,她看着爱丽酷似妈妈的小脸,问道,“爱丽,你要跟我回家吗?你想不想妈妈?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叫大毛,小哥叫小毛,他们都会陪你玩。” “不要,不要。”爱丽拼命摇头,“要奶奶。” “你记不记得妈妈?”方圆小心地问道。 爱丽扭过头不回答了。 方圆叹息。 “……她给我扎辫子,还给我吃糕糕。”过了一会儿,爱丽突然开口道。 她是知道妈妈的,每次来,奶奶和伯娘都要把她推过去,让她叫那个人妈妈,她害怕奶奶不要她了,不肯叫那人,还怒冲冲跟她说,不喜欢她,让她不要来了。 但是她每次来,还是一直盯着她看,给她喂好吃的。 她越加害怕那个妈妈会带她走,在她的意识里,这里才是她的家。 “原来你记得啊。爱丽,妈妈和姐姐马上会接你回家。”方圆眼睛有些激动地道。 “不,不要。”爱丽吓得要从她怀里跳下来。 徐爷爷看到方圆快抱不动爱丽的样子,拍了一下大儿子的肩膀:“还愣着,快去接把手,你抱着贵妹。” 徐大海从方圆怀里抓过小爱丽,把她架到自己的肩膀上,爱丽抓着他的脑袋,又嘎嘎地开心笑了起来。 回到家以后,徐奶奶问了情况,知道虚惊一场,孙女又出了风头,有些喜不自胜,她拉着方圆念叨:“我孙女真是有大本事了。不过你个人情况也要抓紧啊,你今年都十九岁了,你大堂姐比你大一岁,儿子现在也有两岁了,你开始上班后,就要抓紧找个对象。奶奶和你伯娘几个都在村里,我们打听不到什么好人家,你让你大姨和你妈妈帮你留意起来,你小孩家脸皮薄,下次你妈来,我和她说说,嫁人不能晚,晚了好人家都被人挑走了。” 方圆脸红红的只笑不语。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有男同学向她示好,但是她根本没想过这事,觉得自己还小。回到县里后,发现认识的几个同龄人都订亲找好对象了,她也想过自己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想到要离开家人到另外一个家庭,和陌生人一起过日子,她觉得有些害怕。 下午三点,太阳还在释放热情,徐奶奶已经收拾起准备做晚饭了,方圆还要骑两小时车才能回县上,她怕太晚吃饭孙女一个人走夜路不放心。 小堂哥已经把自行车骑回来了,他满身大汗,在水井旁冲澡,顺便帮方圆把自行车冲洗了一下,又用布把车子擦干净,看着他这么爱惜车子的样子,方圆笑道:“哥,你结婚的时候也置办一辆自行车。” 小堂哥黑脸又红了,弹了一下方圆光洁的额头:“我才不要那么早结婚,我还想去学开拖拉机,已经报名公社的拖拉机手,马上就能被选上了。” “你就吹吧,上百号人报名,还能选上你。”大伯娘在一旁听到,笑了起来。 “我怎么不行了,论成份,我们家几代贫农,论学历,我也有初中毕业,年龄也在选拔要求里,为什么我上不了。”小堂哥不服气道。 “小哥,论长相你也是俊小伙一个,我相信你肯定行。”方圆抿嘴偷笑道。 “人家说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嫂子,幸好新红和新民个头不像你。”小婶切着猪草道。 爱丽和新党在一边玩着猪草的藤条,把它撕成一段段,挂在脖子上,追打玩闹。 大伯娘心里十分不痛快,弟媳妇总拿她身高说事,她自个子竹竿似的,如果不是徐家人个子高,三弟也是个大高个衬得住,当年她说亲都困难。 “小婶,阿圆和你一样,和我们村男人都差不多高,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找到我们家这样高个头的。不然新女婿站在她旁边,比她矮一截就糟了。”小堂哥新民说完,自己先乐得笑个不停。 大伯娘啐了他一口,轻斥道:“胡说什么,阿圆以后对象肯定是个大高个俊小伙。” 方圆不好接话,只能继续做脸红状。 这时路口过来一妇人,走近后发现是迎花妈,大伯娘几个以为她是特地过来感谢方圆的,招呼她进屋喝水。 迎花妈看着方圆,有些忐忑为难。 “大伯娘,你们先去忙吧,我把县里地址给婶子留一个,再和她交代两句。”方圆对一起进屋的大伯娘道。 大伯娘看出来她们有话要说,她笑着道好,把跟着跑进来玩耍的爱丽和新党也一块带出去。 “嫂子,迎花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来找阿圆是什么事?”小婶把猪草收拢放在大木盆里,在井边洗了一下菜刀和手,见大伯娘出来,一脸好奇的打听道。 “阿圆给她开地址呢。” “我看没这么简单,你说,迎花真的只要打一针就好?”小婶凑过来意味深长地道。 大伯娘笑笑没答话。 方圆带着迎花妈到厨房间和徐奶奶打了一声招呼,带她到一楼奶奶的房间,关上门。 “方医生,迎花……”迎花妈的手都有些抖了。 “婶子,你放心,迎花真的没事,因为这事有些私密,所以我觉得还是私下和你说一声为好。”方圆解释道。 “迎花真的是只是肚子里血流不出来吗?” “是的。迎花腹部有包块,确实是因为经血不能流出,初步诊断为处/女/膜闭锁,但这个情况并不是打一针就能解决,要做处/女/膜十字切开手术,不过这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没什么危险。” 迎花的情况,确实是民间所说的石女,但石女分为两种情况,有“真石”和“假石”之分,真石是阴/道缺失或闭锁,而假石只是处/女/膜闭锁,简单的小手术后就能治愈,与正常女性无异。 之前妇人提及迎花是否石女,方圆一口否认,也是知道大家对石女认识不清,如果她说是,怕会影响迎花之后的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