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当了十几年,提心吊胆不说,都不求你们沈家人夸我一句,但好歹别落埋怨就行!可今天这事实在不能不告诉你了,毕竟那是你老沈家的独苗,我怕你来硬的跟魏风决裂,那孩子的脾气一点儿不比你和软,你说这几年他能回家几天?哪回回来我不是祖宗似的供着哄着,可又有什么用!你如今位高权重忙得不可开交不觉得儿子不着家是个事儿,但总有那么一天你退下来了,到那时候你就知道这房子里就那么两三个人有多凉!我这么替你爷俩思前想后,你还数落我不早告诉你,这样没边儿的事我怎么跟你说!」于雅琴委屈地抱怨了起来,声音倒也不大,因为没有底气真跟沈家忱掰理,只是伤心又低声地倾诉着,素净的一张脸上因为一时气急有些苍白,眼睛里有眼泪含着,也没掉下来,就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的。
沈家忱这下无话可说,只好握住于雅琴的手,口气和缓道:「我知道,你为这个家没少忙活,魏风那孩子小时候特省心,这大了反而让人操碎了心,说到底还是我造成的,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确实有脱不开的责任,忙也不是借口。」
因为被拉着手,于雅琴就势靠在沈家忱身边,擦了擦眼泪,还有些更咽道:「不管怎么说,你不同意他跟那姑娘在一起,也就别再强迫他找别人,好歹给他点儿空间。虽然我知道你着急,他现在也三十了,可急也没用。他都多少年没在咱们这院里住了,这院子的孩子他都不熟,他这人念旧得很,你就是想给他找个人,也得从熟的里面找,不然我觉得都不太行,最后咱们都是白操心。」
沈家忱揽着于雅琴可还是止不住语气忿忿道:「熟的人?那苏筱晚从大洋那边飞过来的,熟吗?还不是一点儿不耽误他爱得死去活来,然后呢?为了她还跟我拍桌子,别跟我说他念什么旧!」
于雅琴听得叹了口气,抬手给沈家忱轻拍了拍胸口:「少发火吧,看血压又高了!我说句你不爱听的,那姑娘的照片我是见过的,你不觉得这姑娘哪儿有点儿像魏风他妈吗?那眼睛,那神态,还有那笑……,你儿子爱个什么人可没有空穴来风的,你这倒是冤枉了他。」
这话一下提醒了沈家忱,他猛然想起了在b市刑警大队见过的苏筱晚,那姑娘的长相和打扮,包括气质,都有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他在那一刻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可惜像也无用,这件事完全不可能网开一面。
正想着,于雅琴突然挣脱沈家忱的怀抱坐直了,盯着他问道:「你不是有个大学同学在文化厅,姓周。」
沈家忱把思索收了回来,想了想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个同学,怎么了?」
「去年我记得他来看过你,就是过完年的时候,你下去视察刚回来,他还在咱们家吃过一顿饭。」
沈家忱点点头,有点想起来这事了。
「我记得吃饭的时候他说他闺女和魏风是同学,你忘了?」
「他是有个闺女,我们那届里面就数我和他孩子少,他家一个,我也就一个,我记得他老婆家里很不一般。」
「我当时听他那意思就是想把他闺女介绍给咱家魏风,不过他没好意思说得那么清楚,就提了一嘴,你又没接话,我觉得这个倒是有点可能。」
「跟魏风同学,也是学考古的?」
「嗯,说是一个导师,师兄妹的关系,挺近的。」
「又一女博士!」沈家忱略有不快。
「都现在了,就别挑什么博士硕士了,有合适的就不容易了,你要是觉得还行,我去打听打听这事。」
沈家忱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就你操心吧,我也分不出精力来管这些,但愿魏风这孩子真能扭过这股劲儿来,踏踏实实地把日子过下去,别跟他妈似的,净追求些不切实际的!」
于雅琴答应下来,下床关了灯,拉上了窗帘,重新躺下,看着沈家忱重新戴上眼镜在台灯下又看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