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澈扒着甘昭脖子不放,将后背对准陆豺不想理他,表示还在生气。
陆豺的小棉袄被甘昭抢走,咬牙切齿地盯着对方。甘昭当做没看见,哼着曲儿,抱了肉乎乎的谷小澈去隔壁。
她从前是独女,也没照料过孩子,大约是天性,见到小孩便不由自主地生出喜爱。两人玩得累了,甘昭将她放在内侧,准备睡觉。
“从前呢,有个贵族出身的姑娘,自小父母娇宠的很,没吃过苦。”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甘昭开始给谷小澈讲故事。
“有一回,她偷偷溜出家中,遇见了一个道士,就想问那道士姻缘。道士算了算说,姑娘你命中大贵,将来必定嫁与极贵之人,一生荣华。”
“那道士却又叹气,姑娘不解,问这样的命数不好么,道士解释说,你此生荣华得来不易,是有人苦心求得,一定要好好珍惜。”
“待那道士离开,姑娘长到十六岁时,家中果然得了圣旨,她要嫁与当朝皇帝,做他的妃子。父母族人都很欢喜,姑娘却日夜难安,在入宫前夜,她忽然梦到一个人。”
她的声音渐渐带着困意,“姑娘看不见他的模样,只听他说,愿用三世情缘,换她一生喜乐。原来她此生富贵,真是他人赠与。”
“姑娘倔得很,她不甘心错失良缘,就此在宫中蹉跎,于是在入宫当日逃家,家中找了旁支家的姑娘顶替,从此她消失在人前。”
“她一路走啊走,求过很多道观,也没再找着那个道士,后来遇到一位师父,姑娘跟他学艺,掩去女子身份,从此扮了男儿装,行走江湖……”
谷小澈正听得津津有味,她的呼吸已然深沉。
没有这样的,讲故事讲到一半,自己先睡了。小爪往她脸上一拍,甘昭咂咂嘴,抓着谷小澈不安分的手往被子里塞去。
谷小澈去挠她的脸,小手却被人抓住。陆豺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嘘。
谷小澈冲她爹眨巴下眼睛,她正懊恼没让甘昭露馅,陆豺却找了过来。
陆豺复杂地望着沉睡的甘昭,谷小澈半夜爱踢被子,他惦记着过来看看,却见两人玩得正欢,只是那笑声不像男子所有。他心头转过百种念头,立在原地,不敢靠近半步。
陆豺依稀忆起,她是师父从外面带回来,来到师门已十六岁,于练武来说晚了,甘昭却分外拼命。自己当时颇为喜爱这个刻苦的师弟,常与她切磋武学。
故事里的那名女子,大抵就是她自己罢。她既为女儿身,当初抢走他心上人,也是另有隐情。
多年心结终解,陆豺心头有种轻松之感。他自小漂泊,知晓自己此生要过何种生活,就如现在这般,山前一茅屋,安宁闲适,淡然悠远,远离纷扰。
他亦早早想好自己妻子的模样。他已忘却那名女子面容,大约记得那是他喜欢的温婉小巧。这些年被甘昭横刀夺爱之事始终横在心头,他不知自己该恨的是那名移情别恋的女子,还是抢走对方却不知珍惜的师弟,便成如今这样,多年未娶。
陆豺知晓后并未戳穿,还如从前那般,两人师兄弟互称。见他态度软化,甘昭也未细想,认为这是谷小澈给她带来的好运,更将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陆豺一人带着孩子太累,甘昭爱屋及乌,如同真正的一家三口那般,过了个热闹非凡的新年。
谷小澈有了不是亲爹娘胜似亲爹娘的养父母,被养得水灵灵地,也体验了把人间温情。长到约莫一岁时,总算想起自己是株仙草,不能误了正经事。
那位被她得罪得帝君正是司命顶头上司,天知道她会遇上什么样的劫难。唯一能确定的是要经历九次大劫,万一那位帝君小心眼地存心报复,暗中给她添些小小劫数也不是不可能。
小命要紧,还是尽快修炼为上。
凡人也有修炼之道,她所掉落的世界灵气稀薄,有时趁两人睡着之时,谷小澈偷偷尝试引气入体,修炼速度比起在仙界降了不止几十个等级,万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