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澈越长越白嫩水灵,半点不像山野里的孩子,尤其那双眼生得实在好,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惊叹。岳昭又想,或许孩子是随了她娘的长相,那必定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
陆豺的性情她很了解,若非动了感情不会轻易辜负人家。然则回到宫中,岳昭意外地发现,澈儿与皇后的眉眼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但皇后见到澈儿时,却不为所动,或许连她自身也未发觉。
遥想与陆豺重见那日,他不正是从皇宫方向而来?岳昭细细问过陆豺,沉吟片刻,将自己的猜测告知。
“你是说,澈儿极可能是公主?”陆豺震惊道。他确是从冷宫中捡到的女儿,据她所言,那处宫殿距离当初皇后生产时所住之处相隔不远。
天下皆知,当年皇后生下的乃是十二皇子朱翰,这是大越的第一个嫡子。岳昭撞见陆豺的前一日,正是朱翰的生辰。日子过于巧合,由不得他们多想,纵然澈儿跟皇后不是母女,身世也定然跟柳家有关。
他心中一动,目光落在陷入酣眠的女儿身上,当日随手捡来的婴孩,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皇帝言出必行,几日后朱翰果然来到未央宫请安。
他四岁上书房,每日五更起,年岁尚小毫无天真之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谷小澈在皇后身边,看着规规矩矩磕头的十二皇子,由衷地感谢陆豺出现。
她若真在这儿长大,日日寸步不离被人跟着,每个时辰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怕不是要憋出毛病。哪日经受不住时,皇宫都得被搅个天翻地覆。
朱翰很有皇子气度,沉稳安静,长相亦能看出皇帝与皇后的影子,眼睛和下巴像皇后,鼻子和轮廓像皇帝,任谁见到,都不会质疑他血脉的纯正。
这就很有意思了。谷小澈清楚自己身世,并已“不经意”地引导过养父母,力量虽弱,两个大人里应外合起来,做事也比她方便得多,希望他们早日查出点有用的东西罢。
“母后,这是妹妹吗?”朱翰见到谷小澈,眼睛瞬间一亮。
皇子地位比她来得高,谷小澈同他见过礼,安静地守在皇后身边,娇憨纯真,眸中含笑。她同十二皇子年岁相似,来到宫中这些日子越发长开,美人坯子初初显露,却长得一点也不像瑾妃。
从前朱翰不在,皇后教导她时,身边嬷嬷虽心存疑虑,到底不敢妄自揣测,暗中将宫人们的口也封得死死地。如今金童玉女并肩而立,柳明容凤眸微眯,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嬷嬷勉强笑道:“不枉娘娘素日疼爱这丫头,连模样都照着娘娘来长,真是好看。”她是柳家派到皇后身边的人,有些话哪怕得罪了主子也得提点,否则就是失察。
柳皇后面色怔忪,不知想到什么,失手打翻茶水,面容带着一丝惊惶。
“娘娘,”嬷嬷上前扶住她,“这些日子您太累了,不若先去歇着罢。”
朱翰和谷小澈的奶娘分别将两个孩子抱下去,嬷嬷服侍完主子,立刻去找这二人善后。朱翰不舍地回望谷小澈离开的方向,他还未来及同这个妹妹说上几句话呢。
要想弄清孩子身世,自然是从岳昭那下手。皇后知晓以岳昭的聪慧,必定已看出什么,索性找到瑾妃宫中问个清楚。她手中捏着岳家的把柄,不怕她翻起多大风浪。
柳明容依然保持着高傲,“你是不是很恨我,把你跟情郎分开。”
大约恨过,却是自己多年前种下的因。岳昭叹息,“娘娘不必焦虑,我并未想过拿孩子要挟什么,我们养了她五年,我一直将澈儿视作亲生。”
柳明容不解地问,“难道你不想跟他双宿双飞?”
“自然想,但我分得清厉害关系。”她意有所指,“娘娘让我回宫,不就是为分化岳家么。”
岳昭很清楚自己在宫中的处境,若论起站队,不到万不得已,岳昭不想与她的生母为难。那名道士是否被收买才说出那些话,她从未在意,只想与陆豺此生安好。
柳家与皇帝之间的斗争几乎已摆到明面上,澈儿养在宫中是个大麻烦,那张过于出色地容貌会为她带来什么,谁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