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弟怎么不出去看热闹?不怕你的主公有损伤?”
唐举一手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口抿着酒,乜斜着浑浊的老眼,懒洋洋地问道。
肖月潭面无忧色,切下一块烤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似是想起了齐雨曾经在临淄城掀起的科举制舆论浪潮,几乎将齐国的贵族官僚得罪了个遍,摇头笑道:“齐雨这小子胡闹惯了,我也管不住他,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唐举眼中睛光一闪,状似无意地说道:“肖老弟今日来找我老头子,不是专门为了叙旧的吧?”
“唐公真是慧眼如炬!”
肖月潭笑着拍了一记马屁,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泥封的纸质密函,恭恭敬敬地呈给唐举。
肖月潭作为齐雨的手下,当然是不会缺纸用的。
唐举接过信函,摩挲了一下纸张,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却没有多问,而是拆开信封,打开内里夹着的一片薄薄的信纸,细细阅览了起来。
肖月潭自顾自地在一旁喝酒,没有打扰唐举看信。
唐举逐字逐句地往下阅览,浑浊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手中的酒壶也不自觉地放下,改为双手持信细读。
待看到最后一个字,唐举一声不吭,认认真真地把信函连带着信封,一起投入案几上香炉,亲眼看着纸张在炭火中焚烧殆尽。
一双老眼,也随之重新归于浑浊。
唐举没有说话,抱着酒瓶子发起了呆。
肖月潭也不去催他,在一旁大快朵颐,吃的津津有味。
“邹衍这老小子,还是那么不长进,这么多年了,就一直追着个虚无缥缈的新圣人不放,嘿嘿,怎么就不学学我老头子,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呢!”
过了许久,唐举苍老的声音再度飘来,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对于邹公的推测,唐公怎么看?”
肖月潭放下了刀叉,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我怎么看?”
唐举摇了摇头,喟然道:
“肖老弟有所不知,世人皆以为我唐举相面,只是看人相貌判其命运,殊不知这相面之术的精微之处,正在于面相于神相之别。人之面相是固定的,人之精气神却是流动的。但一般而言,神相是附着于面相而生,人的命运,仍是以面相为主,神相为补……”
说到此处,唐举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了迷茫之色。
“让我老头子疑惑不解的是……齐雨这小子却与常人大为不同,他的神相几乎已经脱离了面相的约束,喧宾夺主,走上了截然相反的方向,这可真是奇了……我老头子在世上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怪的人!”
肖月潭亦是呆了片刻,细细一琢磨,随即精神一振,问道:“这是否可以说明,齐雨此人天赋异禀,不同寻常呢?”
“嘿嘿嘿……事出反常必有妖,肖老弟,齐雨这个小怪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老头子还想问呢!”
唐举眯起眼睛冷笑了几声,忽然一瞪眼道:“行了行了,你有事找我老头子帮忙,就爽爽快快地直说,少给我东拉西扯、娘们兮兮的,你要是没事儿,就别打搅我老人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