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曲折的延伸至下方,两旁树影阑珊,灰蒙蒙的天空上不时传来几声尖锐的乌啼。
两三点人影行走在林中,天还没有亮透,东方只吐出一抹白。唐羽走在徐霜儿和江舞的中间,捂着嘴不断的打哈欠。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书生袍,外面披上一件狐皮外衣,脖子处还有御寒的围脖,乍一看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在物资贫乏的南阳岗中,这类打扮不能说不引人夺目,这一切源于舒凤九说唐羽第一次进城,穿扮不能太寒碜了。
于是翻箱倒柜的找出来自己年轻时的衣服给唐羽穿上,这个世界对于服饰没有过分的规求,或许源自于女人主导了大众的审美,所以女人可以穿女装和男装,反之男人亦然。
唐羽对此还是挺担心的,顾虑到自己的因素,如果太引人注目而招来祸端可如何是好,他把这想法跟舒凤九一说。
老婆子瞪大了眼睛,指着徐霜儿和江舞:“你以为为师养她们两个是干啥用的!如果男人连好看点的衣服都不能穿,那男人可就贬值了。”
哟不过舒凤九,所以唐羽最终还是妥协了,乖乖换上准备的衣服,现在和两个师姐一起在下山的途中。
“霜儿姐,江陵城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啊?”一直待在大山中的唐羽心潮澎拜。
“自己看。”
走在最前面的徐霜儿往后递过一个本子:“这是我以往进城所做的笔录,说不定对你有用。”
“居然还有导游手册。”唐羽喜上眉梢的接过来,借晨曦看清了上面笔锋凌厉的大字——江陵梦华录,他迫不及待的翻开。
“天禧二年,四月二十四日癸亥时,草长莺飞,勾栏听曲。”
“天禧二年,十月十三日辛丑时,落叶纷飞,感怀故人,勾栏听曲,乐甚。”
“天禧三年,一月五日乙酉时,念无与为乐者,逐勾栏听曲。”
“天禧三年,一月七日甲戊时,欲往勾栏听曲,奈何银两皆充酒钱,寻恨归。”
唐羽:…………
“莫非江陵的风采只有勾栏。”唐羽满头黑线:“亏还取了梦华二字,霜儿姐这不就是你混迹勾栏的历史记录吗?”
“小师弟你只看到了表面,师姐取梦华是有原因的。”徐霜儿拿起葫芦仰头一闷:“哈,梦梦和华华是唱曲唱得最好的两个清倌儿。”
“梦梦……华华……”唐羽脸色阴晴不定,他一想到是两个浓妆艳抹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妖娆的歌唱起舞,心里对江陵的那份期待便消退几分。
山路崎岖不平。但也没有走多久,徐霜儿认识一条近路,带着唐羽和江舞左拐右拐,不知不觉中已经兵临江陵城下。
唐羽举目远眺,数不清的彩旗飘扬在城池上方,偶尔有烟花炸起璀璨且绚丽,乳白色的雾飘浮在城墙边,古老经岁月冲刷的高大城墙若隐若现。
城门紧紧关闭,唐羽扫视过去,看见在城墙底下有一群拥簇的身影,等走近了看去,唐羽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离她们不过数百米的距离,高大的城墙下卷缩了一群干的,枯的,不苟言笑的,乞丐似的人们,大多裹了条烂袄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些是难民。”见唐羽一直盯着那边,江舞开口说道:“别的地方打仗,城破了,她们被驱赶出来,回不去家里也没有其他地方收留。”
“别看了,我们救不了她们。”徐霜儿拍了拍唐羽:“等到开春暖和了,她们就会去山上寻出路,而不是在这里等人家开门给救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