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格一晚上都兴致不高的模样,面对温宋的纠缠微微压着嘴角,看不出情绪,只是也没有挣开温宋拉着他胳膊的手。
“真的很好看,相信我。”温宋一再向他保证,“给你拍了发微博能直接涨粉一百万那种。”
“不需要。”路一格出声拒绝,他当然相信很好看,毕竟温宋的眼光他最了解。
他之前还在因为温宋的目光总停在别人身上而膈应,如今他成了被选中的人,心里的滋味却像这一闪一闪的灯光一样,苦中带甜,又酸中带涩。
他不过是沾了这套妆的光罢了。
“不要小气嘛弟弟。”温宋说着嘴巴微微撅起,很不满的模样。
如果说温宋身上哪点比较像富家小少爷,除了外人看到的那些,只有很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其实很爱撒娇。
当然,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轻易不会施展。
忽然得到这份殊荣的路一格呼吸乱了一拍,眼睑微颤。
温宋脸上的妆容并不比路一格差在哪里,路一格十分想让他自己照一照镜子,带着这样一副妆做这种动作简直就是在犯规。
正当他心软下来,想要出声,一边的工作人员打断了两人。
“温宋,黄制片找。”
温宋晃胳膊的动作停下,他怔楞一瞬出声回:“好,谢谢。”
回应完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抬头又对着路一格叹口气出声:“算你好运,一公结束再跟你说。”说完冲他挥挥手,“我去了,你跟他们说一声。”
灯光还在闪,路一格脸上光影交错,有什么在他脑海闪现,下一瞬他迈开步子,跟上了温宋的脚步。
黄制片的办公室在基地双子楼的左边,温宋过去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这个制片名叫黄新健,温宋对他没什么好印象,长得一副猥琐油腻的模样,上辈子没少听他对学员动手动脚的传言,好在温宋和他接触不多,不过仅有的几次碰面也被他黏腻的眼神恶心的不行。
再次见面,黄新健的笑容依然让温宋极度的不适,不过大概是温宋现在的身份让他有了收敛,总体来说还算是毕恭毕敬。
“温少,前几天我听员工说......”
温宋打断他道:“如果还是那些事,那我的态度不会变,黄总,您不会违反合约不顾学员意愿吧?”
“你跟我讲合约?”黄新健嗤笑一声,甩出手里的学员资料,“明明在韩国米伽有着五年的练习经历,初舞台却只会一个诗朗诵,甚至现在装神弄鬼地传播不会出道的话,所以到底是温少最开始欺骗了我们,还是违反了合约里‘积极参赛’的要求,我们不如仔细地说说。”
温宋:“......”尼玛他竟然忘了,报名的时候他是附了自己的详细资料的,也自然包括他在韩国的经历,还有他真正的实力。
“这不是装神弄鬼,”温宋挣扎,“我家人不同意,这是属于不可抗力,并没有违反合约。”
“那你隐藏实力呢?”黄新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稀疏的额发和凸起的啤酒肚让他眼里的精明都打了折扣,只显得油腻,“我不清楚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或者就是单纯后悔了,我们不强制要求你履行合约,但是也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帮节目吸引些流量,这不过分吧?”
温宋算是再次见识到了这个圈子吃人不吐骨头的能力:“黄总,你觉得我是那种任人拿捏的人吗?”
“我们的目的是互惠互利,只要温少愿意配合,您即使不出道也能收获大波的流量,这显然是一劳永逸的事。”黄新健继续,“您想来玩玩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千万不要看不上这点流量,你如果想在圈里站稳脚,这第一步可是十分的关键,所以明天的一公,我希望你能明白怎么做。”
温宋闭闭眼,他现在听到这种说法都有些生理性反胃。
他之所以对这个圈子失去了信心、迫切地想要远离,和他们这样的一群人脱不了干系。
这些人热衷于把舆论玩弄于股掌之间,眼中永远只有利益二字,对流量的推崇几乎到了疯魔的程度,为了流量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入圈几年,他实在看腻了各种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人心的丑陋在这里全方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想看,也不想学。
温宋实在没心情跟他打太极,直言道:“那我不配合呢?你有这心思不如好好审片,把片子剪好,让每个人的梦想都被看见,把优秀的学员都推出去,这才是最有用的。”
他一想到这么多人的梦想要依附于这样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手里,他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可他不是神,现在的他自身都难保。
黄新健笑了,神情间满是对温宋这番话的嘲弄:“温少,你还是太年轻,在没有物质的基础上谈精神梦想,这都是空谈,我们是选秀也是综艺,有梦想的人那么多,别人为什么会看到你?那肯定是因为你有话题度啊。”
“有话题度的也不止我一个,”温宋一刻也不想多聊,他听了这些只觉得烦躁,“你去找别人吧,这就是我的答案。”
“哎,温少......”
温宋一步不停地出了门,呼吸到走廊新鲜的空气,他才觉得自己冷静了许多。说到底,他现在的底气都是家里给的,而像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可能刚开场就被分到祭天的剧本。
他想到了他们这一届一位胖胖的小伙子,因为身材被骂惨了,等观众骂够了热度上来了就被节目组一脚踢掉,而实际上,他歌唱得很好。
或许,温宋步子犹豫着停住,他应该答应吗?
他脚下拐去洗手间冲了把脸,企图用冷水把自己浇醒,他不是来当救世主的,他的目的只有改变他自己的人生。
“只有这一个。”温宋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捋一把额发出了门,却在看见拐角出现的人后又停住。
是李斯宁。
两人仅仅隔着半个走廊的距离,但这次李斯宁并没有看到温宋,而是面色略紧张地盯着那道紧闭的门,那道温宋刚甩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