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返校(1 / 1)他的30秒首页

商心打开纸袋一看,表情渐而变得柔和。    “真是好久了。”    她没有将食盒从包装内取出,反倒是两手一并,合拢了开口,说:“从前,我真是馋这个,明明并不喜欢吃甜食的,却偏对这家的鸡蛋仔情有独钟。”    张锴说:“可惜是凉的,我让人替你热一下?”    她摇摇头,答:“不用了,还是我带走吧,回家用微波炉热热,味道应该差不多的。对了,你买了几种口味?”    “都有,各样一盒。放心,巧克力的两盒,你的最爱,我没记错吧。”    包厢的门开了,菜陆续上齐。    红酒开瓶,斟满酒杯。    商心淡笑一下,缓缓道:“其实,甜食一类的是我妈更喜欢些,巧克力也是她喜欢的。”    张锴一愣。    “我妈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差,那个时候,地方上的人大家都一样,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什么零嘴巧克力之类的。她身体不好,做母亲做得晚,三十多岁才生了我,后来带上我,从老家出来打工,难得买一两次奶糖尝尝,自己舍不得吃,全让给了我。张锴,你去了香港,或许不记得,早先有一个牌子的巧克力味奶糖叫佳佳,那个时候,我特别贪嘴,我妈每次称斤买一袋回来,我恨不得能一口气都吃光。”    “她怕我吃坏牙,每天数着只肯给我一颗,我为此还特别不愿意。可是,谁知道,她是一颗都舍不得吃的。”    眼中闪烁,商心移开视线,试图平抑情绪。    “后来我读了大学,闲时在学校里勤工俭学,再后来,我拿了全奖到香港交换,她高兴极了,想尽了办法滞留在香港,还自己跑去打·黑工,我那时有了主意,死活拦着她不让补贴老家,经济上,才算宽裕了一些……”    她一吸鼻子,笑道:“你知道我嘴馋嘛,她也就拿我没办法,这家的鸡蛋仔,我每次都买两盒,总被她骂太贪。我吃不完嘛,和她说嫌腻,她才肯吃,你是不知道我妈她有多顽固。”    张锴沉默地听着,也不打断。    “好了,不说了,”商心拿起红酒杯与他碰杯,“喝酒!祝愿我们的张大律师,事业腾飞,马到成功。”    玻璃弧壁碰撞出“叮”的一声,极为清脆。    张锴说:“你不愿再回香港,也好,我便来你这里。”    她偏开头,却道:“我饿了,张锴你,我们吃饭吧。”    ……    饭后,商心开车带张锴去城市坐标兜风。    “其实高楼大厦有什么好看的,改日你若得空,不如去周边的潼镇逛逛,虽然这几年比不得以前,铺天掩地的生意经盖过了淳朴风情,整条街全变成卖纪念品的了。”    商心无奈地耸耸肩,又道:“不过说来,现在国内许多景点都是这个通病,开发过度了,反倒抛弃了各地原本的特色。”    张锴笑,“你倒有远离世俗的心。”    “张律师,你这话说的我要脸红的,说白了,天底下,但凡和钱还有交道可打的人,皆免不了俗,更何况我就是活这个行当的。其实想来,钱也就这么回事儿吧,有时候安慰自己,大俗即大雅嘛!”    “你也别净谦虚了,你商心这辈子要不和钱打交道,简直是冤枉了你这样好的名字。”    商心调侃,“张锴,你是建议我把姓也改了,干脆姓钱?”    张锴:“这是你说的。”    商心笑,“资本这个东西,讲来是既没有名姓也没有性别的,钱也是百家姓,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商心吧,这名字就是谐音悲情了点,其他的,都挺好。”    张锴知道她爱玩笑,睨她一眼,却不再挪开视线。    商心道:“看我干嘛,接下来去哪儿?公检法都探过一遍了,其实这地儿吧,倒不紧要,抽空见见人才是正事。”    张锴说:“不是听你说,还联系了中大一层的关系?”    商心低头一看表,应道:“对,我看也差不多了,现在走吧,遇见晚高峰还不知要堵到什么时候,今天就是简单见一见同龄人,改天再正式请到一块儿,吃顿饭。”    张锴问:“怎么还改天呢?”    “没办法,不碰巧啊,刚才老校友回说,吴老现在人在国外参加学术研讨会,我说我一上午,怎么都没打通他手机呢。你这头一回入山门,摆宴请客总不好漏了主要人物。”    “就是你从前中大的恩师?”    商心感叹一声,“是啊,如果不是我的这位恩师,当年,我恐怕就没有机会去香港交换了。换而言之,你张锴也根本不会认识我。”    张锴笑道:“那到时候,我是得好好敬一下这位校领导,老人家慧眼识珠,当代伯乐。这人海茫茫的,总算给了我们认识的机会。”    商心刚想顺着他调侃,“你这感谢,倒感谢得远呐,照你这么说,还不如感谢我俩的亲妈,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人给生……”    商心猛地一顿,突然不说话了。    张锴自然知道,心有不忍,表情亦变得柔软。    下一刻,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便伸了出去,轻拍在商心的后脑勺上。    一下。    两下。    商心别着脖子闪开。    “张锴,手收回去!”    张锴不以为意,笑着说:“别不好意思啊,我还给你抹过眼泪呢,小哭包,没记错的话,你当时还糊了我半手的鼻涕。”    商心有些不悦道:“那是情况特殊,两回事。”    “好好好,我错了!不该欺负你比我小两岁,随便拍你脑袋。你也别和我计较,我这儿还求着你帮我办事儿呢,可惹不起你。”    商心半玩笑半警告,“你清楚就好,就怕你脑子突然不清楚。”    张锴盯着商心的后脑勺一直笑一直笑,商心斜眼瞥他,“切”了一声,张锴反倒笑得更开了,商心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欠他大人情。所以,有的时候,说话做事都不好太绝。    “好,我不笑了。商总,你开车吧。”    商心后视镜里翻了个白眼,将车提上速。    ……    领着张锴同几个中大的老同学打完招呼后,已然到了饭点。商心并没忘记羊悦的嘱托,校内找了个位置,将车加塞停好。    两人下了车,张锴问道:“你车停这儿,就没人管?”    商心眨眼道:“你不懂,这一块靠近教工宿舍,学校老师的私人车辆多,社会车辆少,不是正位也没有关系,只要别太过分。”    她抬手一指,向张锴解释道:“喏,就那儿,去旁边管理处做个登记,一般没有问题。”    “不愧是回母校啊,轻车熟路。”    结果,等两人到了管理处,事情却有了变化。    商心和张锴被告知,当年商心在校时的通融做法,因前几年校外车辆大量的私自停放,造成校内教工的生活不便,已被时任的校党委书记余泽林叫停。    乍一听见老熟人的名字,商心心中难免有所触动。    老管理员说明完,也做无奈的样子打发他们,“没办法,我们这儿已经正规化管理了,即便你们是返校校友,我也不好放水的。”    张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道:“这样,商心,我们把车开出去,另找地方罢,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先找个地方吃饭怎么样?吃完饭,如果你再想回校内逛逛,我陪你就是。”    商心看他,“得了,我还没你张锴想的那么怀旧情感丰富,更用不着你来陪着散心,这改天总还要来探望老师的,我家里的那一只,估摸也还饿着肚子呢,恐怕没有这个闲心与你散步消食。”    “你家的那位艺术家有这么难搞么,改天也介绍我认识认识?”    这一提到羊悦,商心只差没拧着眉头,叫苦连天了。    “再说吧,有些人有些事儿我可不敢忘,否则,后果很难看的。”    两人对视一刻,相互笑笑,也就此作罢,准备一齐离开管理处。    “咦?”    一旁的老管理员听见张锴叫了商心的名字,眯着眼左看右看,终归还是有些不敢确定。    商心以为他有事,停下脚步来,侧脸对他笑了笑。    老管理员从旁拿来老花镜带上,盯着商心的脸,又仔细瞧了瞧,半天,才说了一句。    “哎,真是你!”    见商心转头去看,张锴正要迈出去的步子,也还了回来。    “怎么了?”他问。    “你……是不是,闻者的女……”    老管理员差点说撇了嘴,好在老油条嘴勒得快,立马改口道:“你是不是余书记儿子的同学啊?你还记得吗,从前,就家属楼前那一块儿,我老看见你和闻者,你们俩。嗯……”    他翻眼想了想,道:“算起来,都快有十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