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夜色笼罩,暴雨初至。
沈砚冰难得一次不开车出门,就遇上了大雨,撑着防晒伞,高跟鞋在啪嗒的雨中快步行走,到公寓电梯时没有意外地淋成了落汤鸡。
她擦了擦被水珠沾湿的手机屏幕,划开锁屏,看到了最新的未读消息。
“分手吧。”
湿答答的发丝不舒服地黏在脖颈,沈砚冰深呼吸,长长叹了口气。
她单手回复:“好。”
电梯“叮”的一声提醒到了楼层,她一边翻出钥匙一边进门,心里异常平静。
先洗个澡。
沈砚冰换鞋进屋,把包扔在客厅桌上,去阳台拿了衣服准备进浴室。
手搭在门把上时,她忽然一顿。
有动静?
沈砚冰皱眉,不再自己吓自己,压下门把,推开了洗手间门。
玻璃后的浴室里隐约有人影。
沈砚冰按下照明灯。
——一双褐瞳正睁大了盯着她,面露诧异。
沈砚冰更加惊诧,吓得后退两步,差点叫了出来!
一个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凤冠步摇的女子竟然躺在她家的浴缸里!
“……不是鬼片。”沈砚冰下意识转身,背对着浴缸里的人,眼神放空,下意识地捏了自己一把。
清晰的痛感让她大脑陷入宕机,片刻,终于清醒过来,看着同样一脸懵的女子,镇定:“你是谁,你怎么出现在这的?”
穿着古代华服的女子杏眸微睁,愣愣开口:“这是何处……”
沈砚冰手眉头深皱,凝神抑住心中的骇然:“再不起来,我要报警了!”
“擅闯民宅可是违法的——”
对方困难地理解着沈砚冰的话,口音有些奇怪:“报警?”
但好在她听懂了对方说的“起来”,繁复紧实的古代礼服在闷热的夏夜令人不适,她生疏地扯起裙摆,扶着沉重的凤冠,站到这奇怪的白色大缸外,愣愣地打量周围陌生的一切。
沈砚冰这会儿可算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白净端庄,杏眼炯炯,五官精致,加上这一副打扮,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你从哪来的。”
对方眼睛盯着她,面露困惑,似乎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
几秒后,她回答:“京城。”
“京城?”沈砚冰惊讶,这里是滨城,离首都可差了大半个祖国,她平复心情,再次问:“你叫什么?怎么进我家的?”
“黎明月。”女子垂着头,回忆着,轻声开口:“我记得我死了。”
“……!”沈砚冰觉得一定是自己今晚状态太糟糕了!做梦都这么真实,她心跳极快地退出浴室,看到依旧熟悉明亮的客厅,摸到桌上的手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呼。”她瘫坐在软椅上,身上的雨渍已经凉透。
沈砚冰随便点开首流行歌,努力放松情绪。
不知多久,她终于再次站起来,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不!”
沈砚冰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为什么她还在?
黎明月抱膝蹲下,礼服的裙摆落在地上,见到沈砚冰再次出现,只眼神哀伤地望着她。
“这是死后的仙府吗?”
不,这只是个浴室,沈砚冰面无表情。
白色的瓷砖,浴缸,花洒,玻璃门,马桶,洗漱台。
这些都是超出黎明月理解的东西。
沈砚冰放下拿进来的衣物,大着胆子靠近了她。
食指触上她的脸颊,摸过质地柔软、纯手工织造的布料——一切都那么真实。
黎明月迷茫地看着她。
对方穿的衣裳布料,露出的大片肌肤,在她看来和没穿衣服差不多。
“出来吧。”沈砚冰叹气,不管怎样,总不能让人一直在浴室待着。
黎明月站起来,姿态端庄地被领到了客厅。
四面像初雪一样白的墙壁,看起来柔软的长墩子,黑色的大屏幕,墙壁上挂的各种奇怪东西,竖立的白木柜子,精致的琉璃制品,还有头顶那让晚上像白天一样亮的大灯笼!
黎明月张了张嘴,好奇但克制地看着沈砚冰。
“你这穿的。”沈砚冰第一反应是演戏呢,想了想收回,诚恳发问,“不热吗?”
浴室内没有冷气,黎明月额角早就浸了汗,闻言抿唇,“有点。”
沈砚冰把空调打开,电风扇插上电,对准黎明月吹了起来。
黎明月被扑面而来的风吓得闭眼几秒,随后感受到凉意,好奇地微微睁眼,似乎不明白这立着的圆脑袋为什么会动起来。
“……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看在对方颜值的份上,今日处处不顺、心情不佳的沈砚冰还是拿出了耐心。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明白“自我介绍”的意思。
“总不至于真的是从古代来的吧。”
沈砚冰瞥了眼对方的软靴,是她从没见过的款式。
她叹了口气,开口:
“……我叫沈砚冰,二十八岁,大学老师,住在滨城,像这样介绍一下你自己。”
黎明月迟疑一会,似乎很不习惯:“我……叫黎明月,十九岁。”
“刚成年?”沈砚冰下意识反问,又见对方的打扮,“读书,还是做什么?”
边问着,她边调出手机连线的室内外两个监控录像,拖动回放,确认没有人进过她的屋子。
这女孩还真是凭空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