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铺下一张旧垫子,安顿好石娘,矮步挪到孙福身边。
孙福仍是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微张的双唇间不时有模糊的痛哼。
四处巡视的刘成在孙福身边蹲下,叹了口气:“孙兄弟痛得狠。”
“就没什么治伤的法子么?”曹正皱着眉头。
刘成摇摇头:“要有办法,早就用了。这么折腾下去,怕是……”
怕是那折断的肋骨早晚会戳坏孙福的双肺。肺被戳漏,人只有一死。
刘成喉头动了动,终究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曹正疲倦地闭上双眼,用手指搓揉着太阳穴。
时代的不同,科技发展的高低,决定了古今医疗水平的极大差异。
曾几何时,阑尾炎是夺人性命的绝症。而在现代,已经是最简单不过的小手术。
但那些看似理所当然的医学手段,却并无法被轻易复制。因为那“轻而易举”背后,是全套的器械、医药和人员支持。
如今,自己作为一个见识过现代医学力量,却丝毫不懂医学知识的普通人,似乎只能爱莫能助。
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地看着孙福痛苦地死去?
猛地,一道闪光晃过曹正的脑海。
他忽然记起,当年做野外调研时,有个同事时不慎摔入了山沟,也是摔得肋骨断裂。
当他与一帮子同事得知消息,冲去医院看望时,那位摔伤的大哥正躺在病床上,胸背间束着一道道绷带,活脱脱一个傻笑的木乃伊。
那绷带就是固定断骨,保证痊愈的“神器”。它叫什么名字来着?
胸……胸……曹正皱着眉头,龇牙咧嘴。
胸……胸……固定胸部的器具——胸器?
啪!
他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这都啥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是——胸……胸带?
对!就是胸带!
他兴奋地抬起头,却看见被他诡异举动嚇得一呆的刘成愣愣地看着自己,讪讪地说:
“曹兄弟,我知道你是为了孙福伤神。可孙兄弟已然这样了,你年纪轻轻,可莫要……”
曹正看着怀疑自己失心疯的刘成,满脸笑容:“刘大哥,我没疯。”
“是……”刘成微微往后挪了半步:“都说自己没疯……”
嗨!
曹正不再解释,他冲到马匹旁,在包裹里翻找着。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喜上眉梢。
皮条,坚韧又微有弹性,用来固定马鞍、捆扎包裹的皮条!
“孙兄有救了!”曹正满脸喜色,冲回孙福身边:“刘兄,你帮我把孙兄扶起一些。”
刘成满脸疑惑,皱着眉连连摆手:“曹兄弟!你这是要做啥。孙福这伤,乱搬乱动,可是要坏事的。”
曹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急忙将皮条敷胸固骨的法子,原原本本给刘成讲了一遍。
刘成行伍出身,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对医术更是一窍不通。他一边听曹正讲解,一边犹豫地看着昏迷的孙福。
在他看来,用皮条绑住胸膛,施压之下,断骨岂不更容易戳穿肺腑?但自从遇到曹正以来,这小子屡屡作出惊人之举,又不由得他不信。
犹豫再三,听着孙福微弱的呻吟声,他一跺脚:“成,听你的!”
他招呼来几个帮手,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将孙福轻轻抬起几寸,曹正手脚麻利地将系成长条的皮条轻轻缠在孙福胸膛伤处。
“好了。”曹正在皮条末端打上一个活结,指挥众人将孙福放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汉子们盯着孙福胸前暗黄色的皮条,面面相觑。虽说死马当活马医,可这也实在太……
大家正相对无言,忽听一阵急促马蹄声轰响而来,后面沸腾的喊杀声不绝于耳。
沙匪追来了!
众人脸色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