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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鸟守阵!”

周围的风声如同野兽一般呼啸袭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幽蓝色的圆罩以天晴为中心突然筑起,将鬼的攻击轨迹偏移了一丁点。

但余下要发生的事情天晴知道——食人鬼的术式是在灵力之外的特异物质,其原理核心在“血液”,是拥有实体的术式,那并非阴阳术可以阻挡,所以那攻击很快就将天晴的保护罩击破了。

为了保护后方鬼切,她只得在防护罩被破坏的瞬间伸手向后,同时用言灵术大喊:“雪童子!”

“……雪走!”

那白发的式神凭空出现,双眼染红,像在熊守镇当夜一样于体内抽出一柄修长的太刀,用实体攻击横砍向眼前的恶鬼。

一道银光在天晴眼前闪过,恶鬼的头颅落地,很快灰飞烟灭。

天晴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刚才那只鬼……]

在刚才的危机间,她看见这只鬼的形态虽然和那只被她烧掉手臂的鬼类似,却没有写着“下五”的瞳仁。

她还在喘息着,雪童子已经气急败坏的飘到她面前:“天晴大人,你太乱来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都受伤了!”

后方的山姥切也赶紧追上,望着天晴的脸庞,那上方被刚才的飓风刮起的碎屑割开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从口子滑下腮旁,触目惊心。

但天晴哪管得上这些,她只看到鬼切,下一步手脚都比大脑先做出反应了。

而刚才被天晴用言灵术控制趴在地上逃过一劫的黑发武士式神——鬼切终于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束缚被松开了,也轻咳一声从地上狼狈地爬起。

那双血红的妖眼从下而上望着那被付丧神与妖怪围在中心的黑发少女,眉头蹙起。

她……刚才念出了他的名字,但他却没印象见过她。

“你……”

俊朗的小少年往前踏了一步想问些什么,却被赶上来唠唠叨叨对天晴说教的式神给堵住了。

“不管如何,下次不管你要救谁,你也该让我去救!”

“天晴大人,你明知道阴阳束缚对鬼无用,就应该让我们以刀剑相抵!”

“对对,再不让你让我照一下也行啊!这下天晴大人的脸都花了呜呜呜……”

天晴被他们这股势头吓到了,忘了鬼切,只知道马上捂住脸颊扯开话题。

[我的事情先别谈,我们危机还没解除呢!刚才的鬼只是下等鬼,灭杀了这个结界也没半点改变。]

“这个倒是真的……”性格憨厚的雪童子与山姥切很快被天晴饶走了。

[那些小孩性命危在旦夕,这个结界内的血腥气很重,恐怕潜伏着不止一只鬼。]

天晴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再从袖口中摸出一张新的符咒,顺道将万年竹召唤出来,那个个子颀长的妖怪从白雾中现身,第一时间是对天晴皱起眉头,交抱着手哼了一声。

天晴:?????

“我说过,让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把我召唤出来。”但她刚才却先召唤了雪童子,这笔账万年竹记下了。

[哈哈……]天晴装作看不见万年竹那能杀人的眼神,也没时间搭理后方缓缓爬起的鬼切,只是认真地道着她刚才察觉到的关键。

[刚才我见到鬼是从天穹的方向冲过来的,恐怕那藤蔓交织出来的顶处后方,在结界的盲点处,有鬼能行动自如的通道。]

她此言一出,山姥切与万年竹众人都把视线投上那悬吊者无数儿童的天穹,后方的鬼切亦如是。

[鬼是怪物,不是妖怪,他们拥有实体……所以他们的痕迹我无法用阴阳眼寻找,得靠你们去观察了。]

[所以,雪童子与山姥切一队、日和坊与万年竹一队,你们去把‘下五’揪出来,一旦发现……马上抹杀!]

她的命令透过心音传递入各人的耳中,四个属于她的式神与付丧神开始行动,只一眨眼,那棵怪树前方就只余下天晴与鬼切。

这会,鬼切感觉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

“你……”

他张开了口,将那个与自己身高相若、身穿巫女服饰的阴阳师唤过来。

而那个从刚才起他就只能窥见一个侧脸的女孩转过身,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剔透的大眼睛,在视线对上的一刻,鬼切感觉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但他也蛮肯定,自己此生、算上上一辈子也没见过她。

鬼切的视线掠过她姣好脸蛋上一道伤痕,他视线沉了沉。

“你刚才喊了我的名字。”

[这……]天晴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刚才是她故意的,因为言灵术得加上对方名字才会更精准发挥。

但显然是因为她刚才的呼喊,勾起了眼前妖怪的满腔疑问。

那双血红但又过分寂静的眸子瞅着天晴,似乎在等她一个答案,又不像抱有什么期待。

这也是天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不论是他秀气的眉与高挺的小鼻梁,她都不曾在“梦境”中看得这么清楚过。

现在是鎌倉時代,他那活在平安时代的前主与他最后的结局是如何呢?

快百年的时光经过了,鬼切外观上似乎还与当时一样,只是,相较于那个在渡边纲家后院勤奋练剑的他,此刻的鬼切身上就像覆盖上了一层孤寂。

犹如一柄被遗忘在旧寺中的刀刃,百年不出鞘,上头爬满了蛛网。

鬼切看上去想对她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总是沉淀着锋芒的血眸此刻失去了自信与方向。

天晴突然想起,鬼切刚才似乎想在他们身下的大树埋下什么。

【在月夜下进入小巷右拐四次,只要在谁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埋下信物,那物件之后就会变成幸运物。】

她忽然想起那个充满破绽的传言……虽然是充满破绽,但在人无比绝望的时候,这些传言就算可疑也会像一束光那样注入人脆弱的心中,成为他们短暂的信仰。

鬼切从前不像是会听信谣言的妖怪,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鬼切也是抓紧这一束虚假的光,希望在这个空间得到什么救赎吧?

天晴感觉,自己说不定是理解现在鬼切的心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