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宜凝视着面前这个身形消瘦,面色蜡黄,头发发白的老妪,有些恍惚,她很难将面前之人与原主记忆之中的魔鬼重合在一起。
“进来吧。”赵氏又说了一遍。
陈静宜将门关上,望着寂静的院子,问道:“他们呢?”
这个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回娘家了。这不交税吗?多好的理由。”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陈静宜却是听懂了,额头上满是黑线,这杨氏将娘家当成取款机了?不过能任由杨氏这般的,娘家估计一个模样。
赵氏仔细审视一番陈静宜,不由得感慨道:“几年不见,你真是大变样,我险些没认出来你。”
“还是托您的洪福。”陈静宜心头一怒,忍不住刺了一句。
赵氏却是仿若未闻,平静地说道:“你来家里,不会只是问一句吧?”
陈静宜有些惊讶她竟没生气,反而如此平淡,心中犹疑越来越多。
“你给了小远银子?”
“对”
“为什么?你一直苛待我们二房,如今将我爹撵出去,却暗地里给银子,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陈静宜道。
“你应该有孩子了吧?”赵氏突然道。
“有,一个儿子,三岁了。”
“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应该很高兴吧?我当初就是如此,想要让这个孩子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可是,这一切在你爹出生之后就破灭了。我便认为是你爹克死了你大伯,再也无法认真地对待你爹。”
“其实,很早你祖父便劝过我,可我没办法承认,没法承认承认是我的错,是我令你大伯生病,是我为了逃避心里的痛将一切怪在你爹身上。”
“这么多年,我苛待你们,劝说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可对不对,我心中明了,只是过不去那个坎罢了。”
陈静宜沉默不语,医学上,有许多心里疾病,赵氏用虐待儿子来安慰自己,也属于心里障碍的一种。
她作为大夫能用医学解释这类病情,可她作为饱受赵氏虐待的受害者,却无法原谅赵氏,也不想原谅,更没有资格替她父母弟妹原谅。
赵氏对陈淮山有多少的爱多少的愧疚都无法抵消这些年她带给陈淮山的伤害。
赵氏不理会她怎么想的,却是道:“我看你如今的装扮,过的应该不错,真是没想到,倒是我失算了。”
知她说的是算计自己婚事一事,陈静宜也不做解释。
“我会将我爹娘接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接走好啊,你爹娘苦了一辈子,该享享清福了,二丫头几个都是好的,合该过好日子。我知道你想什么,日后,无论你们过得好与坏,我都不会出现,算是我为你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赵氏微微一笑,竟令陈静宜觉得有些慈和。
“希望你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