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游最擅长的就是说俏皮话逗人开心,这点楚誉深有体会,他从前在清满楼见到过沈陵游去听曲儿,一口一个姐姐把那清倌哄得花枝乱颤。
他家小孩的本事可多了。楚誉叹了口气,悄悄站到了庆王身旁。
庆王显然更想结识楚誉,看沈陵游和太妃聊的开心,他也就不顾忌什么了,和楚誉攀谈了起来。
一行人除了啥也不在乎的沈陵游,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吃完斋饭后,沈陵游已经和荣太妃熟络起来,话家常聊的跟相识许多年的亲戚朋友一样。荣太妃心里头一开始惦记着拉拢沈将军,到后来也被沈陵游这张嘴给折服了,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孩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 。
你说他乖,又调皮得很。说他任性,又适可而止。叫人又爱又恨,只想捧在手心儿里,天天叫他陪在身边逗乐子。
荣太妃身边几个机灵的婢女,也开始说起了荣太妃的好话,几个人把老太妃逗得笑个不停。
庆王和楚誉这边也是相谈甚欢,甚至聊到了楚誉的身世。一个满门忠烈的将士后代,他身上背负的清誉和名声,可以为庆王带来更多将士和百姓的拥戴。
庆王觉得自己像走了大运一样,竟然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好事,哪怕被刺杀还化险为夷。
只是他不知道,他以为的好事,不过是楚誉一手准备的精心计划。
要说楚誉自私吗,那条路本就只能通往一个人,他只不过是为了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启禀王爷,太妃娘娘,空法大师他来了!”一个亲兵兴高采烈地进来通禀。
庆王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子了,他大手一挥说道:“真是好事连连啊,快请空法大师进来!”
空法大师其人,在郴州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早听闻他多年以前就已经年入五十,只是容颜却依旧停留在二十岁时的年轻面貌。其法力之深厚,可以祈风唤雨,得知天命。
他一年当中只有四次会回郴州崇善寺,其余时间都在游历人间,为百姓宣扬佛法解除苦难。
这一天,刚刚好就是空法大师回来的日子。
庆王他们早就派人多次打听空法大师回来没有,只是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给等来了。
荣太妃更是高兴的直接站了起来,一边拍着沈陵游的手一边说道:“你这孩子可真是个福星啊,能见到空法大师说明你也与佛法有缘,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听大师讲经吧。”
讲经??
沈陵游最讨厌的就是听别人讲经,又漫长又无聊,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听的。他上个课都能睡着,更别说听佛法了。
他刚想说,算了算了,他怕是没有慧根的。只听门口的吊珠帘子哗啦啦响了几声,一个大斗笠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人一抬头,露出眼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在见到沈陵游微微划过一丝疑惑。
“你为何在此?”
众人一下子寂静下来,都屏息不敢随意回答。毕竟这话没头没脑,也不知道空法大师说的“你”是在说谁。
沈陵游晃了晃脑袋,那空法大师的眼睛还在盯着他看。
沈陵游:“……大师,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除了你还能是谁。”空法大师捏了捏佛珠,心头一阵燥意。
这个人怎么又和那叫楚誉的命运牵扯在了一起。
三世的福报都给了他,难道这一世还要做扑火的飞蛾吗?
沈陵游被他说的有点莫名想笑,大师这语气好像他们很熟的样子。
此时荣太妃急忙插话进来道:“原来陵游还与空法大师相熟啊,真是了不得。”她急着和空法大师攀话,但传闻空法大师性格孤僻难亲,除了他那徒弟,很少有人能入了空法大师的眼,要知道,光是被空法大师提点一句,就是莫大的福份了。
荣太妃看到沈陵游和空法大师竟然认识,不由得心里有了些底。
这个沈家的少爷,看来是必须结交的,就算不能结交的话也绝不可以放他去太子那边。
“上午刚救了你男人的命,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空法大师嗤了一声,紧捏着佛珠的手也松开来。
沈陵游脸上一红,嘴里的话也结巴起来:“他,他不是我男人。”
楚誉眸色微动,在底下悄悄拉住了沈陵游的手。
就这,还说不是呢。
空法大师满不在乎地把斗笠摘下,露出一乌黑长发,虽然有些毛躁却不失风度。
那张脸果然看起来才不过二十上下,长相端正俊俏,完全想象不到这人已经五十岁了。
荣太妃和庆王在一旁看着,纷纷心里暗生怀疑,这空法大师,要不就是真的性格孤僻古怪至极,要不就是招摇撞骗虚假名声的骗子。
哪有佛教中人这么毫无遮掩的说话的,眼睛上还有一道疤,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和尚。
“我的确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你们也不必叫我什么空法大师,虚名只会折损我的心境,直呼我渐缘即可。”渐缘说着说着,又瞥了一眼沈陵游:“都坐下吧。”
渐缘这人,连皇帝的面子都敢不给,尽管在座几个人都是名门显贵,他却还是该怎么行事就怎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