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过三巡,一片寂静。
靶心三支箭,稳稳被另外三支完虐劈开。
她赢了。
温热的鲜血顺着肩膀,自指尖滑落在地上。
昭歌勉强动了动手指,握着弓弦转身看着面色青白交加的明珠,语气平淡,“你输了,跟我道歉。”
明珠握紧弓弦,周围审视的目光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上,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怎么,不承认,觉得我作弊了?”昭歌抬着下巴,淡淡看她。
好吧,她承认自己作弊了。
那又怎么样。
输!!!
她怎么会输给陈昭歌?!
余光瞧见陈昭歌微微颤抖的手臂,心下了然,明珠冷哼一声,慢悠悠地打了哈欠,“刚刚困了,没发挥好,三局两胜改七局四胜。”
改?
“你既如此不讲规则,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同你和声细气。”昭歌早便料到。
面色苍白,手终于握不住,一松,弓箭掉在地上。
她只是想找个机会泄气罢了。
余光远远地瞧见昭萱搬了谢随风和魏嬷嬷过来,她索性不管那么多了。
昭歌面色若纸,半身血色,下一刻被风吹走一般。这般面无表情慢慢走向她,明珠莫名有些怵得慌。
“你…你干什么?”她后退了一步。
昭歌给自己加了个大力buff+无痛buff,一把将明珠摁在靶上,血染了明珠的袖子,明珠嫌恶地拳脚相击尖叫着,“你滚开啊!”
昭歌不为所动,将她绑在靶上,离了几步远,慢条斯理撑开弓,将咬着的箭矢置于弦上,对准靶上的明珠。
明珠尖叫,“你们干什么?快救我,我出事你们都得死!”
昭歌目光淡淡一扫周围,“谁敢上前拦着,我现在就办了谁。不若各做各事,各回各家,今日一并事情罪责皆由我陈昭歌承担。”
余人面面相觑。
即使是明珠的小姐妹们也显露出为难的神色,大家都是世家子女,都要为家中考虑的。渐渐地,大多数人也散了。
明珠眸中的恶毒怨恨渐渐转为不可言喻的绝望。
盯着昭歌后退后退再后退,闭上眼睛将要拉弓射箭时,终于崩不住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昭歌睁开眼睛,弓箭还没有放下,“明珠,我方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我刚刚说什么了,重复一遍。”
她靠近,弓背拍着明珠煞白没有血色的脸,“说话!”
“你、你让我当众道歉,可是我已经道歉了啊!你还要我怎么样!”她尖声道。
“不对,再说。”昭歌指尖掐着明珠的下巴。
明珠崩溃哭了,“说陈昭萱不是弱鸡,我明珠才是……”
“一百遍。”昭歌好心提醒。
“一百遍……”
“说,我在这里,等你说完。”昭歌抿着惨白的唇。
“陈昭萱不是弱鸡,明珠才是……”
昭歌不耐烦,“听不见,大点声。”
“陈昭萱不是弱鸡,明珠才是!”声音抽噎起来。
昭歌淡淡道,“继续。”
“陈昭萱不是弱鸡,明珠才是!”
“陈昭萱不是弱鸡,明珠才是!”
“陈昭萱不是弱鸡,明珠才是!”
……
整个东练兵场,几乎都是明珠凄厉的声音。
昭歌四肢凉透了,眼皮子沉沉的,她觉得很困很困,最后一线眸中光亮,是焦急赶来的魏嬷嬷和谢随风。
谢随风还没冲向前,就被魏嬷嬷拉住,魏嬷嬷跪地,“奴见过王君,王君万安。”
容樾嗯了声。
容樾抱起半身殷红的昭歌,相比于第一次拥抱时的僵硬,他已经熟悉了她的喜好,可以将拥抱的姿势调整到很好 。
谢随风不情愿地跪拜,“王君万安。”
然后眼睁睁看着昭歌面色惨白,眸子紧闭,安详地依赖在他的怀里。谢随风拳头不由得暗暗攥紧。
路过靶子时,明珠怯怯叫道,“王兄,你都不知道陈昭歌她……”
话语止于王兄低低的一瞥,冰冷透底……仿佛她是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般。
她终于想起来方才为何觉得陈昭歌的眼神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分明与王兄……如出一辙。
直到人从她旁边走远,她才松了口气。
“还不把本公主松开!”
谢随风冷笑一声。
“告知总司大人一声,今日东练兵场荣国公府征用,明日归还,谁也不许进。”
荣国公府,没人得罪得起。
明珠眼睁睁看着剩下寥寥无几的人散开,整座东练兵场只剩下她一个人被绑在靶子上。
天渐渐黑了下去,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
昭歌觉得自己醒了,但是梦里一直有人喊她,语气很凶很凶,好像她醒不过来,一直睡着,就罪大恶极一样。
昭歌四肢寒凉,半梦半醒间只想蜷起来,找个温暖的角落呆着,可是周围冰凉,好像有个地方暖暖的怀抱,她拼命挤过去。
“陈昭歌,你是比较喜欢被孤绑起来吗?”
梦里她好像听见了容樾的声音,气的背过身去,嘤嘤嘤哭起来,“走开,坏东西,你不要我,就不要管我啊!”
“陈昭歌!”
容樾捏着药碗,瞧着背对他的昭歌,他何曾这样伺候过人?
他忍了忍,语气缓下来,“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