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发生的惨烈故事顾丹锦并不知道，她只是戴着之前自己编制的斗笠，背起了装着咸鱼的背篓，往王府外走去。

“这儿舞台太小，施展不开。”她说，“还是去城外更好嘛，这世道，死那么个把人很正常，没人会知道的。”

她和秦凤姝道了别，说自己出去转转，就离开了端亲王府。

虽然这一转，还不知以后会不会回来——顾丹锦很清楚，在此之后，她要走的是一条艰辛至极的道路，比之一般修士更加困苦。所以对她而言，对秦凤姝最好的选择就是，从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今天下雨了。

蒙蒙细雨弥漫烟气流浪在天地间，顾丹锦往外走去，烟雨茫茫渐渐淹没了她的背影。

她没发现自己正走上一条没有典籍记载的道路，也没发现秦凤姝就在大门屋檐下看着她的背影。背篓里的咸鱼支撑着隔雨的结界，舒舒服服的窝在四面八方的棉垫子里，回头隔着背篓看了秦凤姝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可知道……你与顾丹锦结下的，是天大的因果。因此，你很有可能会被她连累啊……

她要走的，可不是什么好路。

“咸鱼？”顾丹锦喊了一声，“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睡会儿。”咸鱼说。

……

……

雨疏风骤，这无根水渐渐大了去，顾丹锦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却是片水不沾。

她停步了，站在街道中央。

长街另一头的雨中站着一个人，那是个锦衣华服的少女，黑底滚金丝的广衣博袖使她看起来十二分的庄严华贵。只是在蒙蒙雨丝中，她还是被淋了个通透。

“顾丹锦。”女孩温声念出她的名字，“我是澹台璟，你也可以叫我……天菩君。”

“……天菩君？”顾丹锦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是敌人或者熟人，“久仰。”

天菩君掩唇一笑：“撒谎。”

顾丹锦：“……”被噎了一下。

“今来此地，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天菩君带着温和的笑意，道，“记得好好修炼剑诀。”

“好啦，我不多说了。”天菩君笑着走来，毫无自觉的将自己一身破绽暴露给了顾丹锦，然后步伐轻缓的往她来处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顾丹锦偏头看了看她。

少女面容白净娇美，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顾丹锦站在原地想了想，沟通了一下很久没动过的太和剑。

太和剑很高兴，在她识海里嗡鸣一声，带着举世无敌的剑意。背篓里的咸鱼被惊醒了：“丹锦？”

“没什么，碰见了个奇怪的人。”顾丹锦说，“你继续睡吧。”

接下来的道路平稳无波，顾丹锦往城外走时，城门卫兵站在门洞下，像没看到她一样。远方有马蹄声踏水而来，轻盈而迅疾。

少年们互相说笑着策马而过，顾丹锦侧身让了让他们，继续往前走去。

曾经她和秦凤姝也是这样，春夏风流，策马同游。

但她又能怎样呢？曾经的一切现在想起，只不过一场“而今又见少年事，却思花期已难察”罢了。

顾丹锦走进雨幕，转头看了一眼那些少年。

雨丝的间隙尽头，人影早已消失无踪。

……

……

端亲王府，秦朗坐在亭子下抿了一口茶。

“棠舟。”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你说，如果没有凤姝，丹锦会怎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