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生嗅了嗅空气中的芝麻香和油炸香,模样变得深沉。
“一个食摊,最好的标记就是食物的香气。烤饼的芝麻香,油条的油炸香,这是他们两家的标记,夹在他们两家中间的我们,也应该有我们家的标记香气!”
“但是——”姜扶生语气露出“怒其不争”地转折。
“饺子最大的缺点,就是香气不外散!”
姜松昨天摆摊,也发现卖饺子的这一缺点了,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没有香气,客人不走到跟前,都不知道咱们碗里卖的是饺子。咱家这两张桌子摆在他们两家中间,离远看,还以为是他们两家的呢!”姜扶生指给姜松看,他们家的两张桌子夹在油条店和烤饼铺中间,确实没有明显的界限感。
“所以,”说到这里,姜扶生的表情由深沉转变为雄心勃勃。
“我打算咱再砌个炉灶,添个卤肉卖,卤肉香就是咱家的标志香气,客人闻着味就来咱家吃卤肉吃饺子。”
“到时候,从早到晚满巷飘香,我就不信干不过他们两家卖烤饼和卖油条的!”
姜扶生雄心勃勃地抬头望着她爹,等待听她说话入神的姜松,给出附和、表扬和支持。
姜松微微低头看女儿,在她雄心勃勃的目光中——毫无所动。
等待着,等待着,姜扶生脸上的雄心勃勃,就好像噗噗漏气的气球一样,一点点消散了。
“爹!”姜扶生叫。
她皱眉,问:“爹觉得我分析得不对?卖卤肉不是个吸引客源的好主意?”
姜松不答,反问姜扶生:“你真的只是为了给咱家添个标记,才打算卖卤肉?”
姜扶生眼珠子不自觉地看向地下,嘴上却毫不犹豫,“当然!”
姜松笑着摇摇头,“一个食摊,能当标记的不只是食物的香气,小二的吆喝声、画了标记的店幡、煮饭的炉灶——”
说起炉灶,张家把炉灶借给姜家用,确实方便不少,但,姜家的食摊只有两张桌子,连个炉灶都没有,确实太容易被当做别人家摊位的延伸。
“还有老板、小二这些人的面孔,都能当区分摊位的标记。”
姜扶生瞪大眼,她刚刚说那番话故意模糊重点,把方向往“香气”上带,没想到她爹竟一眼识破了!
“你说的这些标记,效果都不够立竿见影!”姜扶生不服。
不管是吆喝声,还是店幡……没有哪一个能为他们家摊位立刻就吸引来大量客源,像是老板、小二的面孔,这种就跟不用说了,得经年累月做下来,才能在食客心里留下印象,让人离远一看,就知道:哦,那是卖饺子的谁谁谁。
姜松无奈,“这才是咱们卖饺子的第二天,生意比不过别人家很正常,凡事都讲究一步一步来,你不能想着一步登天。”
姜扶生的心思被戳破了。
她就想一步登天。
虽然第一天出摊时,家里人让把卤猪舌带上,就提了卖卤肉的想法,但若按照稳扎稳打的路线来说的话——饺子都没卖熟呢,就添卤肉,有些操之过急了。
道理是这样,可姜扶生一看见自己家摊位顾客寥落,别人家摊位顾客盈门,她就忍不了。
不就是烤饼和油条么,什么技术含量都没有,凭什么比她的饺子能打?
认真比起来,她家饺子也就香气输他们一点,等她把卤肉搬出来,两家就等着被吊打吧!
“再等等,咱才开始卖,生意不比人家好也是正常,你别着急。”姜松说。
姜扶生能不着急么?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又有一个人犹豫一会儿进去油条铺了。
姜扶生观察好一会儿了,只在烤饼家和油条铺之间犹豫,把他们家饺子摊当空气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人家两家客源不断,他们家一张桌子都坐不满,这对比,太打击人了!
“你奶奶说昨天我们出来卖饺子,全家都坐立不安,就你最淡定。今天大家都不急了,怎么换你着急坐不住了?”姜松取笑姜扶生。
“这怎么一样!”姜扶生说。
昨天大家担心他们饺子卖不出去,她自信自己的手艺,当然不慌。
但是现在,她不光想把饺子卖出去,还想生意最好。
“一看到咱家饺子竟然比不过卖烤饼和卖油条的,我就着急,还生气!”姜扶生皱着小鼻头,气哼哼的。
她抬眼一看,见她爹脸上轻松带笑,觉得他不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特失望地收回了眼神。
姜扶生那种“你让我很失望”的眼神,让姜松差点笑出了声。
他想了想,说:“明天咱们把那套小陶炉陶锅带过来,再支个招牌,配合上吆喝声,也差不多了。”
卖卤肉显得着急了点,但是炉子倒是可以先摆上,方便食客知道他们这是一个单独的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