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宋婉很少说话,傅恒能感觉到宋婉心情的低落,打开了音乐,两人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各自想着心事。
淮海市是宋婉从小长大的地方,是阔别十多年的故乡,再回淮海,宋婉本该带着些许的期盼与欣喜,却因为如今举目无亲而有些惆怅、忐忑。
宋婉十四岁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很长的梦,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梦中,爸爸牵着她的手,站在淮海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外,等待着妈妈下班。
妈妈下班总是很晚,淮海是不下雪的,可深冬的傍晚,偶尔的零星雨点飘洒下来,依然冻得她双脚发麻。
爸爸让她去车里等,可她不愿意。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知道,这一眼,或许就是和妈妈一辈子的诀别。
远远的,妈妈搓着双手小跑过来,爸爸和她迎上去,妈妈将她拥进怀里,之后妈妈被爸爸拥进怀里,他们三人,就那样,在深冬的夜晚,紧紧地拥抱着。
那是她六岁左右的记忆,是妈妈去世后,她做得最多的梦。
妈妈的离世,爸爸的工作调动,将一切记忆都变得恍惚,再一次站定在淮海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外,盯着那已经翻新过的医院门诊大楼,宋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无声的往下落。
“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我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坚强了,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抱怨妈妈了。”窝在傅恒的怀里,宋婉一边泣不成声,一边忍不住念叨着。
妈妈的离世,于宋婉而言,是心头的结节,挖不去,愈合不了。她不懂,那么坚强、性格那么开朗的一个女人,怎么会自杀呢?
“好了,看也看了,哭也哭了,我们走了。”傅恒揽着宋婉往车的方向走去,宋婉说,这是她妈妈生前工作的地方,是他们在淮海的第一站。傅恒陪着来了,看到淮海市人民医院的真实模样,和照片中的区别很大,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
“我们现在去哪里?”坐进车里,宋婉的泪依旧挂在眼角,心情依旧低沉。傅恒拿出纸巾一边帮宋婉擦眼泪,一边问道。
“去淮海医科大学。”宋婉擤了擤鼻子,声音沙哑地说道。
“好嘞。”傅恒语调轻快地回应,而后发动车子,调出导航。
“傅恒,谢谢你。”宋婉侧着头盯着傅恒,郑重地说道。
对傅恒,宋婉需要说“谢谢”的地方太多了。
“谢谢你那么轻易地就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谢谢你愿意站在原地等我这十多年;谢谢你爱我、护我、疼我,事事为我着想,事事以我优先;谢谢你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陪着我……”宋婉说着说着,再次泣不成声。
没人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再次站在淮海市人民医院的门外,对妈妈的思念与对妈妈的抱怨折磨着她这么多年,她不愿去想,不敢去想。每次一次思绪扯到妈妈,那种爱与怨交加的感情,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而傅恒,像是上天赐给她的天使,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