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快讯传来时,虞宸正焦头烂额处理着朝中事务。 秦长歌也算说得过去,顶着老皇帝的皮相,帮他好好镇了一下朝中大臣们,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朝臣老实下来,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这些朝中大小事务,让人“早生华发”的各种奏章奏折,秦长歌敬谢不敏,全部让人送到太子东宫去了。 虞宸就是在处理积压了好几天的朝务,几近崩溃的情况下,收到了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文。 手中朱笔没拿稳,掉在了桌上,在奏折上划了一道长而锋的红线,如高悬于东燕头顶上的染血大刀。 这…… 虞宸连忙请来了三人,将密文呈上。 秦长歌一目十行,心中暗道:“猜对了。” 不过有一点,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帮了他们一把。 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使得南面军队没那么好攻城,也没那么好一路北上。要是这雨没来的话,估计这会儿,军队都要到弋封城下了。 估计三皇子也没算到,棋差了这一着吧。 南边长平、谷风二城已被叛军攻下;乌沙郡郡守被门客下毒,食客们献城送粮,打开城门以迎叛军;唯一说得过去的只有离京城不远的南阳郡,南阳县人多走贸易这条路子,平素出海远航或是前往各国交通,南阳人占了大头,民风彪悍——据说南阳人直接赤着胳膊,在雨里拿着石头砸叛军,这等彪悍之风,让秦长歌等人听了也……心情复杂。 而这些,不过发生在短短一天之内。 这叛军到底有多少,分为几股,潜伏在暗中的势力又有多少,的确不能细思。从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就可见一斑。 秦长歌心中嘀咕道:“这三皇子,不会也是筹划了四五年之久,就等着这一次叛乱吧?”如若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心机深沉了。 如潜伏在暗处毒蛇,颜色同周边融为一体,看上去无害,直到露出一嘴尖利毒牙。 没人想被这条毒蛇咬一口。 虞宸当然也不例外。 他满头大汗,这消息瞒不住,估计明天早朝时,那一帮大臣们就都知道七七八八了。就算有秦长歌这个以假乱真的老皇帝在这,恐怕也很难镇住。 所以,怎办? “可以等王裕阳搬兵,别的不敢说,京城一定能给你保住。”秦长歌神色不变,目光沉静,没被虞宸的焦虑影响分毫。 虞宸:“……我还不想看到九国变十国。” 秦长歌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九国变八国来的更实在点。”分裂前,周围虎视眈眈的几国还不得先把你吞了。 虞宸:“……”有道理。 秦长歌接着道:“或者,你直接用虞灵来威胁南边叛军首领——我觉得是虞金麟,不过也不排除是其他人的可能。” “小长歌。”华若芳不赞同地皱眉。她从小到大天真烂漫惯了,大傻子也当惯了,说不好听点优柔寡断的同时还同情心泛滥,很容易妇人之仁,但说好听点,却是心软良善。 秦长歌选择直接无视华若芳,看着虞宸道:“实在不行,直接砍断根手指寄过去,保准管用。” “长歌!”华若芳眉间紧蹙,轻呵道。 她最害怕的就是小长歌这副模样,明明前一刻还和你巧笑嫣兮、相谈甚洽,下一刻就能手起刀落,要你性命。 他们多年来相处惯了,自然不会担心情同手足的人会相互背叛。但她担心小长歌,会因为这种性格,无法相信任何人,也无法同除了他们的任何人交心。 秦长歌不解地看向华若芳,道:“师姐,又不是要虞灵死。” 华若芳看着秦长歌近乎算得上澄澈的双眸,一时语塞。小师妹是真的不懂,她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小师妹是真的不懂……所以无奈的同时,更加痛心。 当年、当年小长歌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一个人登上苍岚山,云雾缭绕中说着“我要拜师”,软糯可爱地讨着他们欢心——其实那时他们就应该明白,无论他们怎么宠小师妹,怎么一遍遍告诉小师妹他们一直在她身侧,那已经形成的疮疤都不会消失。 “不。”没等华若芳再说什么,虞宸已表示拒绝,“虞灵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子,我下不去手。” 他目光偶尔飘到华若芳身上,如同海上水雾,瞬间又散开来。 秦长歌撇撇嘴,道:“随便你们吧。最简单的法子不用,我也没别的法子了。” 其实别的法子一大堆,她懒得说罢了。 那长阳殿下真的很烦,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副自己什么都懂的样子。看了几本书,照着经算八卦在院子里胡乱摆了几个阵法,就当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左一句苍生,右一句百姓。苍生百姓,难道是在口里说说就能拯救的么? 天真。 所以她不喜欢虞灵。 师姐也天真温良,但是师姐的天真是内敛含蓄且谦逊的,不吵不闹。而虞灵这种,自大狂傲,眼高手低,实在让她想给这小丫头一个教训。 虞宸索性不再指望她,望着另外两人问道:“两位有何见解?” 白卧云淡淡地道:“等兵。” 他也觉得,等王裕阳搬来救兵是个不错选择。如果真是三皇子带兵,那他绝对不是身经百战的王裕阳的对手。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当然,白卧云也不得不承认,小十说的那个法子,是最省力的手段——前提是那头的兵是三皇子带来的,且三皇子对虞灵感情不一样。 不过,尝试一下,就算不是,又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秦长歌也没有说出来。 他俩都怕被华若芳扯着嗓子教训。 毕竟“温良恭俭让”是华若芳在山上就树立起的“门规”。 嗯,从他们这一代开始,华若芳首创的门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