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进二楼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竟然已经到了楼下。”
“你说他们两个在二楼共处了将近一刻钟?”谢大伯母表情越发疾厉。
“嗯。”红玉小声地结巴着补充,“还…还有。之前大少奶奶给了我一个药方子……那上面的字…似乎也不是她写得。会不会…也是……”
待她说完,程安深深望了一眼红玉,笑了声,别有意味:“我本以为,我本带你不薄……”
方才谢大伯母同她一唱一和,看起来是红玉被逼无奈,但这番遮遮掩掩,有虚有实的说辞,却能轻易让人浮想联翩。
闻言,红玉眼底一颤:“我…我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
瞧着面前来者不善的几位,程安心底嗤笑了一声。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谢伯母突然过来说探望娘亲,还说要在这里小住一阵,感情是柳碧舟请来的大佛。
“需要帮忙吗?”
修祈不仅没有松开她的手,反倒握了握她的掌心,替她渡了些气拦住外界烈日,松开手,直起身子,面上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只是,笑意不见底,轻描淡写中,蕴着一星点儿浅淡的寒气。
“没事。这点小事,我来解决就好。”
程安脚踩住地面,拉着秋千绳,从秋千上站起身。
见两人完全无视自己,甚至还在那里眉来眼去,低低私语,谢大伯母冷笑一声:“我说程安。你做这种见不得的事情,咱们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见不得人?”
程安偏头瞧她,语气不紧不慢:“如何见不得人?程安不识字,也没什么文化,大伯母要不要向我解释清楚一点儿?是如你同大伯那样呢,还是同南阳王?”
谢大伯母闻言,背后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她沉着脸,语气却冷静下来:“还愣住做什么,这对伤风败俗的男女,还不赶紧绑了家法伺候!”
“娘同谢大伯母早就分了家。我做了什么,公了私了,跟您有什么关系?”
程安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一开口慢慢悠悠,尽是气死人的嘲讽:“少在这里乱给自己带身份了,大伯母。”
伯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只想拍巴掌,恶狠狠盯着她看,像是要将她盯出个洞似的:“出言不逊冒犯长辈,你反了天了!来人,让她给我跪下!”
她声音骤然提高,刺得人耳膜难受。
谢府两个虎背熊腰的侍从真就上前来准备架着程安,却发现自己刚迈出步子,心里边惊惧自己完全没办法动弹,连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
“听人,说完话。”一边的修祈轻轻淡淡落下一句,侧眸瞧了他们一眼。
那一眼,森冷恐怖,令人如坠幽寒地狱,可随即,这种诡异感转瞬即逝,眼前人似乎只是在同他们商量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
“我怎么冒犯长辈了?”
程安不惧卢氏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称你一声大伯母,不过是想替您留点面子。留候与镇南将军早就分了家,您可不算我长辈。”
她眉眼一挑,几分戏谑:“您该不会……真将别人的一句敬称当真了吧?”
她怼起人来,那是真真儿要命。
“程姐姐怎么能这么说!”
一边的柳碧舟见状,恰到好处地跳出来苦苦规劝:“姐姐不要再犯错了。长幼尊卑,谢大伯母终归是谢家血缘上的长辈啊……”
“而且,根据赵国律法……”
她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像是说出什么污秽字眼污了她的口一般低声:“有妇之夫私通外男,完全能按照宗法处死的……”
她皱着眉,一双眸子仿佛想到了什么残忍的事情,又惊又惧,却还要为程安考虑一般道:“不过能得了谢大夫人的原谅,没准……没准跪几天祠堂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柳碧舟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
她心底隐隐有几分喜色。
她在药堂前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这件事情捅出去,哪怕谢大夫人再护着程安,外人的唾沫也够淹死她的了。
谁料,程安点头,一派心平气和:“哦,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
她这一头,点得那叫一个自然,简直就是听了一只苍蝇嗡嗡飞过。
柳碧舟的表情僵硬一瞬。
仿佛一通柔拳打在棉花上,又被软飘飘地反弹回来。
她总算发现从方才开始,心底的那一丝不对味是怎么来的了。
为什么从他们进门撞见这两人亲密私会到现在为止,这程安都这么淡定自若?
这哪一家狗男女被人捉奸幽会态度还这么平心静气的?
她不怕死的吗?
而且……那边站着的那个男人,竟然还笑得出来!
柳碧舟望了一眼站在一边旁观的修祈,只觉得心底越发的森寒。
“虽说谢家家事用不着两位外人来管,但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和外人说明的。”
程安稍稍将声音拖长:“你们想多了,我没做什么你们眼中伤风败俗的事情。”
她没指望这群人接受她的‘辩驳’。
程安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完全不管她们看法直接和修祈离开。
但是这样子,场面实在难看得过分。
既然她们不想让她舒舒服服的离开,那干脆大家都不要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