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出没多远，林柠突然觉得一阵心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物要离自己而去，她慌张的拍着司机师傅的靠背：“停车，快停车...... ”

紧急刹车后出租车停下了。

林柠推开车门就要下车，江隽拦住她：“你想好回去要面对什么了吗？”

林柠愣了下，眼泪无意识的滑落：“二哈...是不是...它是不是......”

江隽目不转瞬的望着她：“华爷爷和你爸怕你承受不了才选择让你离开，你现在若是回去，他们在伤心二哈的离开时，还要担心你的身体，要不要回去你想清楚再决定。”

“可二哈它......”

“它有华爷爷和你爸陪着，不会孤单的。”

林柠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喃：“我想跟二哈告个别。”

江隽点头：“就在这里吧，别让他们担心。”

林柠下了车，远远的看到父亲抱着二哈站在村口的身影，瞬间泪如雨下，她放开嗓子：“嗷呜......”一声，用犬语呼唤二哈。

林靖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晃了晃怀里的二哈：“二哈快醒醒，柠柠在叫你，柠柠在叫你......”

许是二哈的魂魄还未走远，又许是它刚才只是睡着了，听到林柠的呼唤后，缓缓睁开眼睛，用着最后的力气一声声的回应林柠的告别。

静谧的山间，一人一犬嗷呜的声音在山间回响，悲伤的令人心里发酸。

慢慢的。

二哈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至最后完全听不到了......

林柠眼中噙着泪，心中默默的道：二哈，再见了！

——

在回江市的路上，林柠一直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江隽瞧着她脸色有些发白，从背包里拿了根棒棒糖揭开递给她：“吃个糖吧。”

林柠依旧望着窗外，无动于衷。

江隽皱眉，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就是因为担心你现在这副样子，他们才什么都不敢告诉你。

二哈走了，不是只有你才会伤心难过，华爷爷和你父亲他们心里同样也不好受。你但凡不那么自私，懂事一些，就该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心安。”

少女眼中的焦距渐渐回归。

从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

江隽将糖塞入她手里：“吃。”

林柠默默将糖放进嘴里，比之前更苦的药味令人心尖发颤，她却觉得如同蜜糖那般甜，因为这是华爷爷费心尽力为她做的糖。

江隽目光微暖：“华爷爷和你父亲既然将你托付给我，以后你就得听我的。若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你，就慢慢学着适应现在的生活，学着与人交际，学着变得坚强、变得独立。”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丢给她：“先拿着摸索，不懂了再问我。”

林默摇头：“我妈不让我碰这些。”

江隽皱眉：“为什么？”

林默糯糯的道：“我妈让我多看书，她说书是知识的海洋，电子产品会剥夺我对学习的专注，不让我碰。”

江隽抿唇：“你妈离开几年了？”

林默朝外面的天色看了看：“还差两个小时就2200天了。”

江隽沉默，突然想起林靖说过的话：柠柠妈是个绝对的天才，林柠八岁便辅导她完成了小学初中的课程，九岁高中的课程已经学了一半......

还有林柠屋里那堆了半屋的卷子和习题册，她的母亲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少年，所以才从小便开始对她进行学习上的培养。

他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一个小女孩，笨拙的握着笔，在母亲的督促下日以继夜的学知识、做习题。她没有朋友、没有娱乐、更没有童年，有的只是学不完的知识，做不完的习题......

她的世界可以说是完全封闭式的，从未接触过其他形形色色的人或事物，纯粹的如同一张白纸。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林柠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有些同情她，又觉得她很幸福，拥有母亲全身心的爱，只是这份爱过于沉重了......

“那你母亲离开后，你便没再继续往后学了吗？”

林柠摇头，低声道：“我妈离开前给我留下很多笔记和习题，她说等我把那些笔记看完了，习题做完了就回来。可她骗我，那些笔记和习题我早就做完了，她却一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