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见杜诗韵面色有犹豫,忍不住开口关切道。
“太后如今这样子,应该是真的不会有人认出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省去了后顾之忧。杜诗韵如何不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在看到太后这个样子时,她依旧没来由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原本一个高高在上,掌权后宫的太后,一朝失势成了今日这番模样,杜诗韵也不知该说这是太后的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在于她还健在,还保全了名声,还能拥有平静的生活。
而不幸也在于这平静的生活对于作为一个自小就出身显贵的太后,只怕是会很不习惯了。
这样的落差,她真的能够接受的来吗?
杜诗韵心里头也没办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走吧。”
此时此刻多说无益,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也就只有且走且看。
因为要掩人耳目,这马车便是直接被引进了慈宁宫内,杜诗韵立在一旁亲眼见着太后从寝殿后院上了马车,同自己身边的侍女一道,随着马车幽幽远去。
杜诗韵有注意到今日前来接应的不止玄离一人,猜想这其中应该是有莫水鸢的精心安排,索性也不再深究。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她选择了莫水鸢,就应该要给予她充分的信任才是。
“如今太后送走了,奴婢也要回去给皇上复命了,不如,由奴婢陪娘娘走一程?”
见杜诗韵依旧立在原地瞧着那远去的马车,富顺心中也生出了许多的感慨,他想到了还在等着自己复命的皇帝谢白止之前的交代,于是恭敬的再次出声劝说道。
“在奴婢来这慈宁宫之前,皇上有特意的交代过,说是见着皇后记得千万多护着些,切不可伤着碰着。如今见着皇后这般坚毅,奴婢当真喜出望外。”
杜诗韵由着青竹搀着在后面慢慢的走着,富顺则在两步远的前方引着路,一行人前行间倒也平顺通常。
“皇上近来也忙,我如今这身子重,不便过去多打搅,一会儿还劳烦大总管从我坤宁宫绕行,给皇上带碗参汤过去。”
每次杜诗韵过去了,谢白止就会暂停下来陪着杜诗韵,也不看奏章了,公务一时间似是真的就不再重要。
可等到杜诗韵睡着过去,他又会挑灯夜读,有时事情繁忙的甚至是伴着富顺前来恭请圣安时才堪堪停下。
几次三番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杜诗韵索性就不再去乾清宫打搅他了。
只每日会将就寝的时间稍稍推迟半个时辰,等等他,若是他过了半个时辰还不来,那也就不等了,等谢白止忙完了,自然就会回来。
这已然成了夫妻二人之间的默契。
富顺听着,自然也能够明白杜诗韵的良苦用心,心中感到欣慰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心疼这一对小夫妻。
放在寻常富贵人家,就谢白止这个年纪,大多是才刚刚开始接受父母手里的生意,由着父亲或是师傅领着,一步步朝前行走。
可谢白止却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因为除他以外,没有第二个皇帝了,除谢私霈以外,他再也没有别的至亲了。
就在近日,他亲自送走了自己的母后,大抵从此以后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今日瞧着奏折倒并不多,不如娘娘去乾清宫那儿坐坐?”
想着谢白止今日在上朝前还魂不守舍的模样,富顺毕竟是伺候了好些年的身边近侍,哪里能不懂其中缘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