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终于忍不住了,推门进来,伸手去抢王文谦手里的手笔,王文谦本能的一闪,毛笔没被抢落,但上面的墨点子却滴在了画纸上,留下了一个墨点子。
王乐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切道:“少爷,武姑娘把包袱都收拾好了,这次,肯定是真的要走了,您快去劝劝吧。”
王文谦颇为可惜的放下毛笔,看着画上的墨点子,连连说道:“可惜、可惜。”
王乐急道:“少爷,武姑娘走了,可能再也不会来了,您,不觉得可惜吗?就不会后悔?”
王文谦怔然的抬眼,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这个问题。
可惜吗?那是一定可惜的。
后悔吗?偶尔会的,但让自己重新做选择,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王文谦突然微微一笑道:“王乐,你吃过便宜坊的烤鸭后,还会喜欢吃别的地方的烤鸭吗?”
王乐:“......”
王乐一头的雾水,不明白他和少爷正聊着武思月的事情,怎么就谈到吃食上来了?
王文谦叹了口气道:“登了沧澜山,归来一切不是山;观了玉观海,归来一切不是水。”
王乐似乎有些明白了,因为少爷喜欢过褚香菱,所以看其他女子,便不显山不露水,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可是,这世上,也只有一个褚香菱,而褚香菱的眼里,也只有一个凌卿玥啊。
王乐叹了口气道:“少爷,小的说句不中听的话,您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为王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啊。”
王文谦淡然一笑,笑得很是云淡风轻道:“那就娶啊,我又不是不娶亲,明天就托官媒打听京城里适龄的姑娘,不要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即可,性子温顺,乖巧听话,最关键的是,不惹是非。”
王乐怔然,性子怎么会与褚香菱完全相反呢,少爷怕不是傻了吧?
王乐试探着问道:“少爷,既然要娶亲,那为何不可以是武姑娘呢?她一路从海瑞县追到京城来找少爷,爹爹又是海瑞县三大寨首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啊。”
王文谦抬起眼看着王乐,语气淡得如同一阵烟般:“她,和她太像了,我不想再心苦了。”
王乐把“心苦”听成了“辛苦”,以为少爷的意思,是武思月和褚香菱太像了,性子倔强,率性而为,和少爷这样循规蹈矩的性子相冲,相处起来少爷很“辛苦”。
他并不知道,王文谦指的是武思月太像褚香菱,他看着会想起自己曾经的爱而不得,很“心苦”。
王乐哀声叹气的出了屋子。
王文谦看了一眼被泼了墨点子的画,拿起毛笔,想在墨点之处皴一块山石补救下,却在落笔时停下了,终于叹了口气,把画团了几团,扔在了炭火盆子里,瞬间烧成灰烬。一张明明可以补救的山水画,就这样被他舍弃了。
白衣书生推开窗子,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淡然吟诵道:“幽园百花丛,芬馥清风里,不堪回首望,只缘不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