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韩林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用了敬称。
齐越依旧闭着眼睛,在办公椅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跟霁哥说一声,我就不去打扰他工作了,在办公室等他。”
“好的。”
韩林恭敬地从外面关上门,离开的时候脚步虚浮,一脸恍惚。
齐越的姿态很随意,也没说什么,但那一眼的气场太强了。
这种气场就连梁旭文都没有,倒是上次在梁旭文的爷爷身上感受过一次。没有严厉的表情或言语,不会刻意彰显自己的身份,更没有利益驱使,宛如丛林里的野兽之王,只是那么一眼,就会让人下意识想要臣服。
那种感觉太强烈,韩林忍不住抛开沈霁的影响,在心里重新审视齐越。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面试才结束,沈霁将资料交给韩林,“所有人我都做好标记了,你整理一下名单就可以下班了。”
韩林定的是一家海鲜餐厅,整个餐厅的主色调都是蔚蓝色,宁静而优美。细沙贝壳、各式各样海洋生物的模型嵌在墙上,再加上随处可见的水族箱,海洋风十足。
两个人一向不会再菜单上过多纠结,直接点了双人份的海鲜套餐。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之后,齐越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他在办公室就注意到了,沈霁指尖上贴了张创可贴,看着很扎眼。
“没什么,不小心被文件纸张划了一下。”
为了转移齐越的注意力,沈霁说:“一会儿还有课吗?”
齐越又看了两眼,将视线从他受伤的指尖移开,“没有。”
“那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吧。”
齐越闻言叹了口气,“我本来准备吃完再说的,我大哥让我回家一趟,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得走了,大概要回去两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哭丧着脸,似乎不太愿意。
沈霁以为他还在为上次的吵架的事情烦恼,宽慰道:“这次回去别再跟你爸吵了,再提起来也可以适当退一步。”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即使是家人也会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许多事情当时看的很重,过后反而会觉得结果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他一直觉得,生活就是彼此协调,最终达到平衡的过程。
沈霁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齐越听了却是很拒绝,“这事儿半步都退不了。”
只要是沈霁说的话,齐越从来没有反驳过,久而久之,他几乎都习惯了。今天突然变了,沈霁还有一瞬间的诧异,紧接着有些不好意思,觉得逾越了,不该管别人的家事。
似乎是察觉出他的情绪,齐越笑了笑,“哥,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但这事儿真的没办法。”
他也不过多解释,只是看着他,眼神温柔,语气也突然柔和起来,“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好,那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齐越“嘿嘿”笑了笑,“谢谢霁哥。”
很快就上菜了,齐越处理海鲜特别熟稔,不仅把自己的那份处理好了,就连沈霁那份,他也代劳了。
沈霁吃着齐越给他准备好的食物,突然觉得,齐越住在他家里,与其说是他照顾齐越,不如说是齐越照顾他更加贴切。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店里有海鲜周边,看齐越喜欢,沈霁买了两只螃蟹玩偶,每只都有一个枕头那么大,可以放在沙发上当抱枕。
来接齐越的车已经到了,两个人在停车场道别,沈霁抱着两只螃蟹,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一路驱车回家,沈霁将螃蟹玩偶放在沙发上,看见了沙发上的思修课本。似乎他前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齐越就坐在沙发上在看思修。
沈霁随意翻了两下,课本上许多内容划线做了重点,零星记着笔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齐越的字,很大气的行楷,每一个字都棱角分明,看起来很有气势。
都说字如其人,齐越的字倒是和他本人不太像。沈霁随意看了两眼,就将书放在茶几上,拿着公文包去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沈霁起床之后,下意识朝厨房走过去,在门口站定才想起来,那个每天说早安的人回家了。
他愣了一会儿,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
鞋柜里齐越的鞋占了一半,他的鞋大多都是运动型的,放在沈霁的皮鞋旁边,对比之下很显眼。玄关的柜子上随意放着两只黑色的护腕和一顶棒球帽,茶几上多了一只蓝色的水杯,厨房里的厨具几乎完全换了,多了一只面包机,冰箱里也多了不少东西,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成了双人份……家里到处都是齐越的痕迹。
但沈霁还是觉得奇怪,齐越在这儿住了不到一个月,两个人几乎每天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一个地方。
现在齐越不过是暂时离开两天,他怎么感觉那么不习惯呢?